麻袋堆里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仓库的破屋顶漏进来，照在黄龙的脸上。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砰砰” 响，也能听见叶十三的喘息声，带着咳嗽，很轻，却很痛苦。叶十三的左手还攥着他的手，指尖冰凉，却比刚才更紧了，像是在安慰他 “别怕”。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还传来为首男人的骂声：“妈的，让他们跑了！回去告诉大哥，这一带还有个断手的老头，以后多留意！”
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确定没人了，叶十三才慢慢松开手，靠在麻袋上，大口喘着气，咳嗽得更厉害了，这次咳出来的痰里，带着点明显的血丝。
“老头！你怎么样？” 黄龙赶紧扶住他，声音发颤。
叶十三摆了摆手，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黄龙膝盖上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疼不疼？刚才跑太快，没顾上你……”
“我没事！” 黄龙赶紧摇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那些人…… 是沈千绝的手下吧？他们认出你了？”
叶十三点了点头，脸色沉得像深秋的天：“是他的人。沈千绝在这一带的势力太大，赌场、码头都有他的人，我们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得走，连夜走。”
“走？去哪？” 黄龙愣了一下，他在这桥洞待了快一年，虽然苦，却也算有个落脚点，突然要走，心里有点慌。
“去个偏点的小镇，” 叶十三摸了摸怀里的木梳，声音软了些，“离这儿远，沈千绝的人不会去。等过段时间，我再教你剩下的本事，也能慢慢找你娘和妹妹的消息。”
黄龙看着叶十三苍白的脸，看着他空着的右手袖子，心里突然不慌了 —— 只要跟老头在一起，不管去哪，都比待在这儿随时可能被抓强。他点了点头，用力攥了攥叶十三的手：“好，我们走！我听你的！”
叶十三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这几天攒的铜钱，还有黄龙的银镯子（刚才跑的时候怕掉了，叶十三帮他收起来了）。他把布包递给黄龙：“你拿着，路上用。我们现在就走，别等天黑，万一他们再回来就麻烦了。”
两人从仓库的后门悄悄走出去，外面的风更冷了，带着碎雪粒子，砸在脸上生疼。黄龙没穿鞋的那只脚踩在雪粒子上，冻得发麻，却没吭声，只是紧紧跟着叶十三，往小镇的方向走。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佝偻，一个瘦小，在满是碎石的路上，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黄龙看着叶十三的背影，心里默默想：不管去哪，不管多苦，只要能跟着老头，只要能学好本事，只要能躲开沈千绝的人，就好。他攥紧手里的布包，里面的铜钱硌着手心，却让他觉得踏实 —— 那是他们接下来的路，也是他们找亲人、报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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