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鑫那番“先破佛寺,再战妖域,最后回马枪定鼎帝族”的战略构想,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史诗卷轴在众人面前缓缓铺开,其间的胆魄、智慧与兄弟情深,令人心折神往,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那席卷大陆的狂澜将由他们亲手掀起。
然而,在这宏大叙事的末端,关于刘立成最终可能需要“拐带夏倾月”、“自废少帝之位”的环节,还是让性情相对更为直接的郑阳和心思虽活络却对权力斗争认知尚浅的吕修缘,感到了一丝不解与惋惜。毕竟,那是人族顶尖帝族的继承人位置,代表着无上的权柄与资源,岂是说放弃就能轻易放弃的?
厅内激昂的气氛稍缓,郑阳忍不住率先开口,眉宇间带着一丝煞气与不解:“老五,你的谋划大哥我都赞成,就是最后这点……老大这少帝之位,是他多年苦修,历经族内重重考验才挣来的,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自废’了,是不是太便宜族里那帮老古董了?到时候咱们兵强马壮,直接打上门去,凭咱们兄弟几个再加上弟妹,逼那帮老家伙低头同意不就行了?何必行此……看似退缩之举?”他本想说“懦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吕修缘也收敛了脸上的激动,双掌合十,语气带着困惑:“阿弥陀佛,二哥所言,亦是贫僧……呃,是小僧之惑。老大若失了少帝身份,犹如飞鸟折翼,猛虎去齿,岂不是少了许多调动族内资源、号令麾下的便利?将来若想回报族恩,引导族运,恐怕也会名不正言不顺,平添许多波折。”
嬴鑫闻言,与身旁的云韵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与“果然如此”的笑意。云韵微微颔首,示意由他解释。嬴鑫这才将目光转向提出疑问的郑阳和吕修缘,又看向神色平静、眼神深邃,显然已经想通其中关窍的刘立成,以及一旁抱剑而立、若有所思的谢天宇。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洞悉世情的睿智与超越年龄的沉稳,开始抽丝剥茧地解释这其中更深层的考量与不得已的苦衷。
“二哥,三哥,你们所虑,不无道理。少帝之位,确实代表着无尽的资源、至高的权势,是无数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尊荣。”嬴鑫先是坦然承认了这一点,给予了充分的尊重,随即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剑出鞘,直指核心,“但你们有没有更进一步想过,大哥若是以少帝之身,强行、甚至是凭借我们未来的外力压迫去迎娶夏姑娘,届时他将要面对的,将会是何等局面?”
他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可能的未来:“那将不再是简单的他与夏姑娘两情相悦之事,而是会立刻演变成汉族内部一场围绕少主之位的、赤裸裸的、你死我活的激烈倾轧!所有原本就对他不满的派系,所有觊觎少主之位的堂兄弟、族老,甚至那些看似中立却心怀鬼胎之人,都会以此为绝佳的借口,疯狂攻讦他,指责他‘因私废公’、‘色令智昏’、‘损害帝族利益’,甚至会联合外部势力,比如一直与汉界明争暗斗的宋界,或者其他与夏家有怨的势力,向他施加难以想象的压力。”
“届时,”嬴鑫的语气变得沉重,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心上,“大哥将深陷泥潭,他绝大部分的精力与时间,都将被消耗在无休止的内斗、妥协、平衡与防御之中,再无暇他顾,甚至可能道心受损,修为停滞。而夏姑娘及其背后的家族,也必将被卷入这场他们根本无法承受的政治漩涡中心,承受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届时恐怕……倾覆之祸,就在眼前。”
嬴鑫凝视着郑阳和吕修缘逐渐变得凝重的脸色,一字一句地问道:“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局吗?是我们帮助大哥的初衷吗?”
郑阳和吕修缘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们出身魔教与佛宗,虽然宗门内部也有争斗,但比起一个传承万载、枝繁叶茂的帝族内部那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复杂局面,确实简单了许多。他们只想到了最简单直接的以力压人,却忽略了那权力漩涡之下隐藏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与残酷。
看着两位兄弟恍然的表情,嬴鑫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朗而充满力量:“而‘自废少帝之位’,看似是退,是舍弃,实则是以退为进!是金蝉脱壳!是大哥向整个汉族,乃至所有关注此事的天下势力,表明的一个无比决绝、不容置疑的态度!”
他转向刘立成,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大哥此举,放弃的,仅仅是一个‘名分’,一个可能让他束手束脚、成为众矢之的的‘枷锁’!他并非放弃自己汉族的血脉身份,也并非放弃对族群那份深植于血脉中的责任与眷恋。他只是选择了一种更为超然、更不受掣肘的方式,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去走自己内心认定的通天大道!”
刘立成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洒脱与释然的笑容,接口道:“五弟所言,字字珠玑,正是我心之所想,亦是不得不为之举。少帝之位,是荣耀,是责任,但若它异化成了阻碍我追寻大道、守护挚爱的囚笼,那这位置,不要也罢!我刘立成,不需要凭借一个少帝的名头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与能力!我的枪,我的道,便是我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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