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城,作为如今东域风云汇聚之地,龙蛇混杂,喧嚣鼎沸。城内最大的酒楼“醉仙居”更是日日客满,来自四域八方的修士在此饮酒论道,交换情报,亦或是暗中观察。
赢鑫并未刻意隐藏行踪,他一身青衫,腰佩凡云剑,气息内敛,如同一个寻常的游历修士,信步走入了醉仙居。
他如今名动东域,认识他容貌的人不少。甫一进入,便有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过来,带着好奇、审视、战意,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赢鑫对此视若无睹,径直走向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
然而,他刚落座,目光便被邻桌一道独特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位身穿月白僧袍的年轻僧人,面容俊美如玉,眉心一点朱砂痣平添几分宝相庄严。他周身气息纯净祥和,与这喧嚣的酒楼格格不入,正是西域佛子——吕修缘。
但令赢鑫,乃至周围所有暗中关注之人差点惊掉下巴的是,这位本该清心寡欲、持戒修行的佛子面前,并非清茶素斋,而是摆满了大鱼大肉,一壶烈酒!
只见吕修缘一手抓着油光锃亮的烤灵羊腿,吃得满嘴流油,另一只手则端着酒杯,不时美美地呷上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那吃相,虽不至于粗俗,却也绝对与“佛子”二字应有的形象相去甚远!
“这……这还是佛子吗?”
“酒肉穿肠过?莫非是修的欢喜禅?”
“西域万佛宗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吧……”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鄙夷。
赢鑫也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本以为这佛子会是如传言那般,悲天悯人,不染尘埃,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接地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赢鑫的目光,吕修缘抬起头,正好与赢鑫对视。他非但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对着赢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晃了晃手中的羊腿,含糊不清地招呼道:“这位施主,面相不凡,气运如龙,一看便与佛有缘!要不要一起来点?这醉仙居的烤羊腿和‘醉仙酿’,可是一绝!”
他的笑容干净纯粹,眼神清澈,并无丝毫淫邪之态,仿佛喝酒吃肉对他而言,与喝水吃饭并无区别,只是一种最自然不过的行为。
赢鑫心中一动。他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反而有种奇特的……真实感。这佛子,似乎与他见过的所有修士都不同。
“恭敬不如从命。”赢鑫微微一笑,也不推辞,起身坐到了吕修缘对面。
吕修缘眼睛一亮,似乎很高兴有人愿意与他同席,连忙招呼小二又添了一副碗筷和一壶醉仙酿。
“贫僧吕修缘,来自西域万佛宗。施主如何称呼?”吕修缘一边给赢鑫倒酒,一边自来熟地问道。
“赢鑫。”
“哦?原来你就是那位东域双骄之一的赢鑫施主!失敬失敬!”吕修缘露出恍然之色,却并无多少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一般。他举起酒杯,“来,赢施主,相逢即是有缘,贫僧敬你一杯!”
赢鑫也举杯相迎。酒液入喉,辛辣醇厚,确非凡品。
两人推杯换盏,吕修缘谈兴极浓,从西域风土人情,谈到佛法精义,再谈到各地美食,天南海北,无所不聊。他言语风趣,见解独到,对佛法的理解更是深刻,往往能于平凡处见真知,让赢鑫也听得津津有味,获益匪浅。
酒至半酣,赢鑫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修缘兄,你身为佛子,如此……不拘小节,难道不怕坏了佛门清规,惹人非议吗?”
吕修缘闻言,放下手中的鸡腿,用僧袖随意地擦了擦嘴,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向赢鑫,反问道:“赢施主,你觉得,何为佛?”
赢鑫沉吟片刻,道:“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当是慈悲为怀,持戒修行。”
吕修缘却摇了摇头,笑道:“施主所言,是相,非性。佛在心中,不在形骸。持戒是手段,是为明心见性,而非束缚本心。若心中无佛,纵使持戒千年,亦是魔障;若心中有佛,酒肉穿肠,亦可得大自在。”
他指着桌上的酒肉,语气平和:“众生皆苦,酒肉亦是众生所造。贫僧食之,非为贪恋口腹之欲,而是体味众生百态,感受红尘万象。知其味,而不迷其味;入红尘,而不染红尘。此乃‘红尘炼心’。”
他又指了指窗外熙攘的人群,以及那些暗中投来的鄙夷目光:“他人非议,不过是执着于皮相,未见本性。贫僧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何须在意他人眼光?若因他人看法而改变本心,那才是真正的着相,是修行不够。”
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赢鑫心中震动。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这吕修缘看似放浪形骸,眼神却始终清澈纯净。因为他早已明心见性,找到了自己的“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践行自己的道,而非被外界的规矩与眼光所束缚。
这是一种远超常人的境界与自信!
“好一个‘红尘炼心’!好一个‘但求问心无愧’!”赢鑫抚掌赞叹,眼中露出钦佩之色,“修缘兄之道,令赢某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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