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殿内,厚重的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却无法完全平息九霄圣地内部因赢鑫归来而掀起的波澜。赢鑫的王者回归,以及他与圣主云韵道侣关系的公开,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圣地上下激起了滔天巨浪。各种议论、猜测、质疑,乃至暗中涌动的不满与算计,都需要时间去平息与梳理。
云韵虽以圣主的威严强势宣告了她与赢鑫的关系,震慑了大部分心怀异议之人,但她深知,有些心结与隔阂,并非仅仅依靠威压便能彻底化解。尤其是对东方凝冰 —— 这个她曾经寄予厚望、甚至为了将其引入九霄圣地,而亲手斩断了她与赢鑫婚约的弟子,心中必然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这份因过往而起的芥蒂,若不及时解开,不仅会影响师徒二人的关系,甚至可能成为未来圣地内部的隐患。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洒在终年积雪的冰雪峰上,将晶莹的雪花映照得如同碎钻般闪耀。云韵并未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东方凝冰所居住的冰凝峰。
冰雪峰是九霄圣地中最为寒冷的山峰之一,峰顶积雪终年不化,凛冽的寒气弥漫在空气中,呵气成霜。但这样的环境,却与东方凝冰的玄冰灵体相得益彰,能最大程度地辅助她修炼冰系功法。峰顶中央,一座由万年寒冰精心雕琢而成的精致阁楼,便是东方凝冰的居所 —— 冰云阁。阁楼四周,点缀着几株耐寒的冰晶花,在寒风中静静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云韵的到来,并未刻意掩饰自身的气息。以她圣王境的修为,若想隐匿行踪,无人能察觉,但她此行是为解开芥蒂,而非试探或施压,自然无需如此。东方凝冰很快便从修炼中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她微微一怔,随即停下了运转的功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素白衣裙,快步从冰云阁中走了出来。
见到站在阁楼前雪地上的云韵,东方凝冰先是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师尊会突然到访。但她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对着云韵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应有的尊敬:“弟子东方凝冰,拜见师尊。”
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仿佛只是见到了寻常来访的师长,看不出太多异样的情绪。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那双如同寒冰般清澈的眸子深处,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局促。
“不必多礼。” 云韵看着眼前这个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弟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当年初见时,她还只是个略带怯懦、却有着惊人天赋的少女,如今已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在圣地内拥有极高声望的核心弟子。云韵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然,“今日为师前来,并非有公务交代,只是想…… 与你随意走走,聊一聊。”
东方凝冰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跟在云韵身后,两人沿着覆雪的小径,缓缓地在冰凝峰上行走。凛冽的寒风卷起细碎的雪沫,落在两人的衣袂与发梢之上,融化成点点水珠。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气氛显得有些沉寂与微妙。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在一处可以俯瞰下方云海的山崖边,云韵停下了脚步。她望着远方翻腾的云海,云海之上,晨曦正缓缓升起,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金红色。云韵沉默了许久,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过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怅惘与感慨:
“凝冰,你…… 可是在怪为师?”
东方凝冰站在云韵身侧,闻言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弟子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怪,对吗?” 云韵转过身,目光落在东方凝冰那张清丽绝伦、却带着几分疏离的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你应当怪我的。当年之事,确实是为师太过武断,也太过自私了。”
东方凝冰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向云韵。她从未见过师尊用如此…… 近乎低姿态的语气说话。在她的印象中,云韵一直是高高在上、威严清冷的圣主,即便在教导弟子时,也总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未如此坦诚地流露出自己的过错与懊悔。
云韵迎着东方凝冰惊讶的目光,没有回避,继续说了下去,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承载着过往的愧疚:“当年,我初次见到你,便发现你身怀罕见的玄冰灵体,天赋绝佳,是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那时的我,一心只想将你引入九霄圣地,将你培养成我的衣钵传人,让你将来能够继承圣主之位,光大我九霄圣地的荣光。”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甚至不惜强行介入你与赢鑫的婚约,以圣地的威严与你的前途作为筹码,逼迫你做出选择,更…… 更亲手毁掉了赢鑫当时心中最后的一点牵绊与希望。” 云韵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痛悔,“我那时身居圣主之位,高高在上,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九霄圣地好,却从未真正问过你的意愿,也从未将赢鑫的感受放在心上。我毁掉的,不仅仅是一桩年少的婚约,更是…… 你和赢鑫两个人原本可能拥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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