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液体裹住林野残片的瞬间,他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 —— 像被墨汁染透的纸,连最后一点 “自我” 的痕迹都留不下。可液体没有立刻将他融入容器,反而带着他在粘稠的黑暗里缓慢下沉,每下沉一寸,意识就被挤压一分,那些快要被覆盖的记忆碎片,竟在挤压中变得格外清晰。
他 “看” 到夏桐在雪山递来压缩饼干时,指尖沾着的雪粒;“闻” 到陈曦口袋里薄荷糖的清凉味,混着雪山凛冽的风;“听” 到他们在猎户小屋说的 “一起出去”,声音里的期待像烛火,在粘稠的黑暗里明明灭灭。这些 “情感杂质” 成了对抗融合的最后防线,让他的残片在黑色液体里,始终保持着一丝微弱的独立性,没有被彻底同化。
“检测到 073 号残片意识残留,启动强制过滤程序。” 电子音在液体里回荡,带着机械的冰冷,“倒计时 10 秒,10——9——”
液体突然剧烈翻滚,无数道黑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上林野的残片,像要把那些记忆碎片硬生生剥离。他能 “觉出” 丝线里的影渊能量,比古宅里的更纯粹、更霸道,每缠紧一分,就有一段记忆被扯走 —— 先是雪山的雪粒,再是薄荷糖的味道,最后连 “一起出去” 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
倒计时到 “5” 时,林野的意识已经淡到像蒙了三层雾,只剩下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古宅里,夏桐被棺木夹住手腕时,朝着他喊 “别管我,快走”。这个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最深处,让他的残片突然爆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将缠上来的黑色丝线暂时逼退。
“异常!073 号残片出现未知能量波动!” 电子音变得慌乱,液体的翻滚突然停滞,“检测到外来能量入侵 ——”
话音未落,林野的残片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暖意,从液体深处传来 —— 不是黑色液体的冷意,是像金属片余温的、带着微弱金光的暖意。这股暖意顺着液体蔓延到他的残片上,那些被扯走的记忆碎片,竟开始慢慢回流,雪山的雪粒、薄荷糖的味道、“一起出去” 的声音,又重新变得清晰。
他顺着暖意传来的方向 “看” 去,液体深处,竟藏着一道极淡的金色光点,光点的轮廓像极了影新娘最后扔给他的金属片,却比金属片的能量更纯粹,更温和。金色光点朝着他的残片飘来,所过之处,黑色丝线纷纷消散,液体的粘稠感也开始减弱,像被温水融化的冰。
“是影新娘的能量……” 林野的意识泛起一丝波动。他想起古宅里,影新娘冲向母罐的背影,想起自己最后扔出的金属片 —— 原来影新娘没有被风衣男消灭,她的能量附着在金属片上,跟着黑色液体流进了容器,一直在等待机会,干预这场聚合实验。
金色光点飘到他的残片旁,没有立刻融合,而是绕着他的残片转了一圈,在他周围凝成一道透明的保护层。保护层外,黑色液体重新开始翻滚,却再也无法靠近,只能在外面徒劳地冲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水浇在火上。
容器上方的屏幕突然闪烁,聚合进度条停在 “99%”,再也无法前进。屏幕上弹出一行红色的警告:“外来能量干扰,聚合实验失败,启动应急预案 —— 销毁异常残片。”
走廊两侧的玻璃罐突然同时炸开,里面的残片们被黑色液体裹着,朝着林野的方向冲来,像被操控的武器。可这些残片刚靠近金色保护层,就突然停住,淡蓝的残片里,竟也开始泛起微弱的红光 —— 是那些残片里残留的 “自我” 意识,被金色光点唤醒了,他们不再是麻木的 “实验材料”,开始朝着黑色液体发起反抗。
穿白色连衣裙女人的残片冲在最前面,她的残片已经凝聚出完整的轮廓,手里竟握着一道细小的金色光点,和林野周围的保护层同源。她朝着林野的方向大喊:“快跟着金色光点走!它能带你离开这里!容器底部有秘密通道,通向风衣男的核心实验室!”
林野的残片没有犹豫,跟着金色光点,朝着液体底部飘去。黑色液体在身后紧追不舍,电子音的尖叫、残片们的反抗声、液体的冲撞声,在容器里汇成一片混乱的声响。他能 “觉出”,越来越多的残片被唤醒,加入反抗的队伍,黑色液体的能量在慢慢减弱,像快要熄灭的火。
终于抵达液体底部时,金色光点突然炸开,在底部凝成一道细小的通道,通道里透出微弱的光,和现实世界的光不同,是带着实验室冷意的、白色的光。林野的残片跟着金色光点飘进通道,身后的反抗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黑色液体的冲撞声,和电子音最后的警告:“你们逃不掉的!核心实验室里,等着你们的是更恐怖的实验 ——”
通道很短,很快就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隐蔽的铁门,门上没有实验标记,只有一道细小的缝隙,透出里面的白色光。林野的残片顺着缝隙飘出去,刚离开通道,身后的铁门就 “哐当” 一声关上,将黑色液体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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