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城中心广场,晨曦染透铅灰色的防护罩,把斑驳的大理石地面照得像块碎银拼的棋盘。锈迹斑斑的宣誓台后,残破的星条旗被风扯得猎猎响,旗角的破洞漏出三两只盘旋的铁鸟,嘎嘎叫声刺破清晨的死寂。
沈青枫站在新守卫队列里,磨破的工装裤膝盖处补着块灰布,和周围人簇新的制服比起来,活像羊群里混进头瘦狼。他摸了摸后颈,尽欢那枚定位针留下的小红点还在发烫,像颗埋在皮肉里的火星子。
哥,你的手在抖。月痕不知啥时候挤到队列边,小脸蛋冻得通红,怀里揣着的半块压缩饼干透过粗布衣裳硌出个小角。她昨儿退烧后脸色还泛着青,眼窝陷得像两口浅井,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直勾勾盯着宣誓台,仿佛能从裂缝里看出朵花来。
沈青枫捏了捏妹妹冻得发硬的耳朵,指尖触到层细薄的茧——这是她偷偷拾荒时磨的。呆会儿别乱跑,他压低声音,喉结滚了滚,听话。
月痕没应声,突然往他身后缩了缩。沈青枫转头,看见花重背着捆铁丝从广场东侧溜过来,破球鞋踩着碎玻璃发出嘎吱响。这小子头发粘成绺,脑门上还贴着块脏布,昨儿被蚀骨者抓出的血痕在布底下洇出暗红。
枫哥,我找着这个!花重献宝似的举起铁丝,眼睛瞪得溜圆,能当武器不?话音刚落,就被个穿黑制服的踹了一脚,踉跄着撞在沈青枫背上。
哪来的野崽子!黑制服的铜扣在晨光里闪了闪,靴底碾过花重掉在地上的铁丝,滚远点,别污了宣誓台的地!
沈青枫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来:【检测到敌意,力量强化可激活】。他正想动,月痕突然拽住他的裤腿,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这当口,广场西侧传来阵整齐的脚步声。尽欢领着队卫兵穿过人群,军靴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像敲鼓。她今儿换了身深蓝色制服,腰间别着把银色短刀,刀鞘上刻着只展翅的鹰,走路时刀鞘撞着皮带扣,叮叮当当响得人心里发紧。
沈青枫出列。尽欢的声音不高,却像块冰锥扎进嘈杂的人声里。她走到沈青枫面前,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花重,嘴角撇出个冷笑,垃圾窝里的耗子,也配站这儿?
花重脸涨得通红,刚想顶嘴,被沈青枫按住肩膀。我妹妹病着,沈青枫盯着尽欢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灰蒙蒙的天,他替我照看月痕,没碍着谁。
规矩就是规矩。尽欢突然拔出短刀,刀光在沈青枫眼前晃了晃,要么让他滚,要么你现在就除名。
周围的新守卫窃窃私语,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沈青枫看见月痕的嘴唇在发抖,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他深吸口气,正想说话,人群后面突然传来声咳嗽。
咳咳...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嘛。
众人回头,看见个穿礼服的老头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他头发梳得溜光,可鬓角爬着层白霜,礼服袖口磨得发亮,却熨得笔挺。最扎眼的是他胸前别着枚金色徽章,上面的齿轮图案在光线下转着圈似的闪。
白日议长!不知谁喊了声,人群唰地让出条道。
白日走到沈青枫面前,眯着眼睛打量他,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你就是那个一拳干翻三只蚀骨者的小子?他声音像漏风的风箱,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威严,不错不错,骨头够硬。
尽欢皱眉:议长,这小子...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白日摆了摆手,拐杖笃笃敲着地面,穹顶城缺的不是守规矩的绵羊,是能打能拼的狼。他转头对花重招招手,小娃娃,过来。
花重怯生生挪过去,手还死死攥着那捆铁丝。白日从礼服口袋里摸出块糖,蓝纸包着,在灰扑扑的广场上像块小宝石。拿着,他塞给花重,看好那小姑娘,别让野狗欺负了。
花重愣了愣,把糖揣进怀里,突然对着白日鞠了个躬,动作笨得像只刚学飞的鸟。
白日笑了,皱纹堆成朵菊花。他转身走上宣誓台,拐杖往台面上一顿,广场顿时安静下来。今儿是个好日子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广场,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又有新鲜血液要加入咱们守卫队了!
风吹得扩音器线晃悠,发出嗡嗡的杂音。白日从口袋里掏出个红绸包,打开来,里面是堆银光闪闪的徽章,每个上面都刻着把交叉的剑。这徽章,他举起枚徽章,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星刃,戴上它,就得守着穹顶城,守着城里的每一个人!
新守卫们排着队上台领徽章。轮到沈青枫时,白日突然握住他的手。老头的手干燥得像树皮,指腹却带着层薄茧,捏得他生疼。小子,白日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在盯着你,当心。
沈青枫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追问,白日已经松开手,把枚徽章别在他领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徽章背面好像有个针尖大的凸起,正扎着他的肉。
好好干,白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里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穹顶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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