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官目瞪口呆,半晌,才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又是惊恐又是懊恼:“妈的……这……这到底是什么人?!”
旁边一个老成些的水手,望着李白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头儿……踏浪而行,不惧箭矢……这,这怕是遇到了……江中的仙人了……”
武官闻言,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言,慌忙下令返航,只当今日是撞了邪。
李白并未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他依旧沿着那份越来越清晰的牵引,踏浪东行。
过江州,经浔阳,穿彭泽……两岸景致逐渐熟悉,那是他年轻时曾漫游过的江南之地。
这一日,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将浩荡的江面染成一片金红。前方,一座险峻的山矶如同巨龙探首,伸入江心,江水在此撞击回旋,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矶头之上,林木苍翠,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
一股无比熟悉、无比亲切、又带着最终归宿般宁静的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李白包裹。
就是这里了。
采石矶。
他停下了脚步,不,是停下了“踏浪”。身形如同羽毛般轻轻飘起,落在江边一片柔软的沙滩上。
他抬起头,望着那座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苍茫而壮丽的石矶,望着那矶下奔腾不息、仿佛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的长江。
心中那份牵引,于此地,达到了顶点,然后……化作了一片圆满的宁静。
他到了。
赴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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