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登州港的喧嚣与杀机,小船真正驶入无边无际的外海。夜色如墨,唯有天穹之上,银河倾泻,繁星闪烁,仿佛无数只冷漠而遥远的眼睛,注视着这艘在浩瀚波峰浪谷间艰难前行的孤舟。
海风明显变得强劲起来,带着大洋深处特有的咸腥与凉意,推动着浪潮层层涌来。小船不再像在内河或近海时那般平稳,开始随着波浪明显地起伏、摇摆,木质船体发出持续的、令人不安的吱呀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抓紧了!都抓紧船帮!”海爷声嘶力竭地喊着,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握着船舵,努力调整着方向,让船头尽可能迎向浪头,减少侧翻的危险。即便如此,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打来,冰冷的咸涩海水不断泼溅上船,所有人都很快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
小乙和伤势未愈的吴指南脸色苍白,死死抱着桅杆底座,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杜甫则努力用身体挡住一些物资,避免被海水冲走。阿依娜紧紧靠在李白身边,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山鬼之力安抚周围躁动的水流,但她的力量在这浩瀚无垠的大海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李白屹立在船头,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摇晃的甲板上。他手中长剑平举,剑鞘之上,星图散发的柔和却坚定的光芒,是这片黑暗怒海中唯一的指引。他必须全神贯注,不断将微弱的内力注入剑鞘,维持星图的明亮,同时根据星辉偏移的细微变化,向海爷高声报出调整方向的指令。
“左偏半舵!”
“稳住!正前方!”
“右满舵!避开那道暗流!”
他的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有些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新淬炼的星辉剑意在他体内流转,不仅增强了他的感知和对星辰的感应,也让他对水流、风向的变化有了更敏锐的直觉。他能“感觉”到前方哪里隐藏着危险的旋涡,哪里又有可以利用的顺流。
这并非系统直接赋予的能力,而是剑意提升后,自身灵觉与天地自然(尤其是星辰与海洋)产生的一种玄妙共鸣。
“公子爷!这风浪太大了!船撑不了多久!”海爷一边拼命操控船舵,一边焦急地大喊。一个巨大的浪头砸来,小船猛地向一侧倾斜,几乎要翻覆,众人惊呼着拼命压住重心,才险险回正,但舱里又进了不少水。
“不能停!必须尽快远离海岸线!八岐号的巡逻范围绝不会仅限于近海!”李白抹去脸上的海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星图。他知道,现在的每一刻都是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共舞。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们艰难地与风浪搏斗时,阿依娜怀中的母蛊突然再次发出了尖锐而急促的嗡鸣,这一次,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战栗!
“李大哥!水下!水下有东西!很大!很快!正在靠近!”阿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脸色惨白如纸。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隆!
船底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整个小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水下狠狠捶了一拳,猛地向上抛起,又重重落下!
“抓紧!”
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小乙更是直接摔倒在船舱里。
“是海兽!还是倭人的驯兽?”杜甫惊骇道。
李白稳住身形,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迅速向下延伸。在星辉剑意的加持下,他的“视觉”仿佛穿透了漆黑的海水,“看”到了一个庞大、狰狞、充满暴虐气息的黑影正在船下游弋!那绝非寻常海洋生物,其气息中带着一种人工催化的狂暴和……一丝淡淡的倭术印记!
“是倭人驯养的攻击海兽!”李白瞬间判断,“它被派出来搜索和拦截我们!刚才的撞击只是试探!”
他的话音未落,那庞大的黑影再次加速,猛地从船侧冲出水面!
哗啦!!!
巨大的浪涛中,一个狰狞的头颅露出了水面!那东西有着类似巨鲨的轮廓,但头部覆盖着厚厚的、仿佛岩石般的角质鳞甲,一双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张开的巨口中獠牙林立,更骇人的是,它的背脊上竟然安装着某种金属打造的、带有倒刺的撞角!
显然,这是经过倭人残酷改造和武装的战争海兽!
“避不开!准备迎战!”李白厉声喝道,他知道在这种距离下,小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摆脱这种专门用于水战的怪物。
海兽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再次加速,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撞向小船的侧舷!这一下若是撞实,小船必然瞬间解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白动了!
他没有试图去硬撼那庞然大物的冲撞,而是将星辉剑意提升到极致,目光如电,锁定了海兽背脊上那个明显是人工加装的金属撞角与它身体连接的薄弱之处!
同时,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现代流体力学和结构力学的知识,计算着最佳切入角度和发力点!
“星烁·破甲!”
他低吼一声,身体如同融入夜风,顺着小船被浪头推起的瞬间之势,疾掠而出!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凝聚至极的星芒,并非斩向海兽坚硬的头部或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向了那金属撞角与血肉结合的缝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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