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的喘息并未持续太久。
迷魂礁区内,黑暗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只有小船头那盏孤灯投射出微弱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四周怪石嶙峋,在水波折射下,投映出张牙舞爪、变幻莫测的巨大黑影,仿佛无数蛰伏的海怪,随时会扑将上来。水流在这里变得诡异莫测,时而湍急旋转,拉扯着小船走向未知;时而凝滞如死水,只剩下船体吱呀作响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空气湿冷,弥漫着海藻腐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礁石特有的腥锈气息。绝对的寂静中,细微的水流声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暂时…甩掉他们了…”海爷瘫坐在船尾,声音沙哑,握着船舵的手臂仍在微微颤抖,“但这鬼地方…比阎王殿好不了多少…咱们撑不了多久…”
小乙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吓得连哭都不敢出声。杜甫强打着精神,帮忙观察着四周漆黑的水面,防止船只撞上隐藏的礁石,但昏暗的光线下,能见度实在太低。
阿依娜紧挨着李白,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和虚弱,方才那决绝的冲杀和指挥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气力。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微薄的真气缓缓输入他体内,试图帮他抵御寒意。
而李白,他的感觉却更为奇特。身体的虚弱和识海的刺痛依旧存在,但怀中那枚“蓬莱暖玉魄”却散发出持续而温和的热量,这股热流不像精力药剂那样直接补充力量,却仿佛一种柔和的安抚,缓缓渗透四肢百骸,甚至让他混乱刺痛的精神都感到一丝奇异的宁静。与此同时,阿依娜怀中那只母蛊的嗡鸣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遇到危险时的尖锐焦躁,而是变成了一种低沉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轻鸣,仿佛…仿佛在回应着什么,或者被什么所吸引。
“李大哥,”阿依娜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她指着左前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母蛊…好像一直指向那边…还有,你的玉…”
李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凝神感知。果然,怀中的暖玉在那个方向传来的感应最为明显,那股温热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指引性。而母蛊的低沉嗡鸣,也隐约与那个方向的某种无形波动契合。
难道这死亡礁区里,还隐藏着什么与蓬莱、与这母蛊相关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直紧张观察外侧的小乙突然压低了声音,带着惊恐:“爷…爷爷…外面…外面的火光好像动了!”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透过礁石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原本停滞在礁区外围的庞大舰队,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静静等待天明。那艘最大的八岐号上,放下了数条小艇,每条小艇上都坐着四五个黑衣忍者打扮的身影,他们动作轻盈迅捷如鬼魅,正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借着礁石的掩护,如同分散的水鬼,从不同方向朝着礁区内部渗透而来!
他们果然不肯干等!想要派人进来搜捕!
“坏了!”海爷脸色惨白,“这些东瀛忍者最擅长在这种复杂地形活动!他们进来搜,我们根本藏不住!”
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一旦被这些忍者发现,在这错综复杂的礁石迷宫里,他们就是瓮中之鳖,连最后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必须立刻离开现在的位置!
“海爷,能走吗?往深处!”李白立刻低声问道,目光再次投向暖玉和母蛊指引的方向。那里看起来更加黑暗,礁石更加密集,水路似乎完全被堵死,是绝路中的绝路。
海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抽搐了一下:“公子爷…那边…那边看上去根本没路啊!都是实打实的礁石群!”
“母蛊和暖玉都指向那边,必有蹊跷!”李白语气坚决,他没时间详细解释这种玄乎的感应,“相信我的判断!这是唯一的生路!慢慢靠过去,注意隐蔽!”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海爷看了看外面正在逼近的忍者小艇,把心一横,咬牙道:“好!老头子今天就赌上这几十年的手艺!”
他小心翼翼操控着小船,不再依靠那微弱的船灯(生怕吸引注意),而是完全凭借手感、水声和对水流最细微的感知,像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向那片看似绝路的密集礁石区。
小船在狰狞的礁石间艰难穿行,船底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轻微刮擦声,每一次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身后的黑暗中,已经隐约能听到极其轻微的水声和岩石碰撞声——那是忍者正在快速接近!
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小船来到了那片礁石群的边缘。近距离看,更是令人绝望。巨大的礁石犬牙交错,几乎完全封死了去路,只有一些极其狭窄的、根本不可能容船通过的缝隙。
“没路了…”小乙带着哭腔小声说。
就连海爷也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李白眉头紧锁,怀中的暖玉却越发滚烫,那股指引感强烈到几乎实质。他死死盯着前方黑暗的礁石壁,脑中飞速思考。一定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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