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瘴,死死缠绕着江岸枯苇,每一步都似在粘稠的黑暗中跋涉。李白只觉得左肩的灼痛已渐变为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毒素如同附骨之疽,正疯狂蚕食着他的气力与神智。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鸣阵阵,若非“皎雪冰心”强行吊住一丝清明,恐怕早已倒地不起。
阿依娜搀扶着李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与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心急如焚,却不敢出声打扰他勉力维持的专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枚愈发灼热的凤凰玉佩,其上传来的微弱牵引力,是这片绝望迷雾中唯一的指引。
吴指南沉默地走在最前。她肩头一边扛着昏迷的薛涛,另一边则用一件撕扯下的衣袍勉强裹住那依旧不安扭动的母蛊。她的步伐依旧稳定,但原本清冷如玉的面庞此刻也透出几分消耗过甚的苍白,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比平日更为凛冽,如同万年冰原上刮起的寒风,无声地驱散着靠近的雾气,也警惕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咳咳…吴…吴道友,”李白喘息着,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前方…可有异常?”他强迫自己改变称呼,虽不适应,但这是对同行者最基本的尊重。
吴指南脚步未停,目光如电,扫视着雾霭深处,简短回应:“水汽加重,应有支流或废弃水道。暂无伏击气息。”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似乎比之前少了几分刻意的冰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敏锐地察觉到李白状态的急剧下滑,也感知到怀中母蛊那极不稳定的邪能波动正在加剧。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
又艰难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雾气似乎淡薄了些许。前方出现一片黑压压的芦苇荡,而在芦苇荡的边缘,隐约可见一座低矮建筑的轮廓,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
“是一座废弃的河伯祠?”阿依娜借着玉佩微光,依稀辨认出残破门楣上的模糊字样。
“小心。”吴指南示意众人停下,她独自上前几步,指尖凝出一缕冰蓝寒气,小心翼翼地向祠内探去。寒气如同灵蛇,在祠内游走一圈,反馈回的信息是——空无一人,只有积年的灰尘和潮湿的腐朽气息。
“暂可容身。”她回头低声道,率先破开那扇虚掩的、几乎腐烂的木门。
祠内空间狭小,布满蛛网,正中有一座泥塑的河伯神像,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内部的草秆和木架,显得分外凄凉。但好在四壁尚且完整,能挡风寒,暂时隔绝了外面的迷雾。
吴指南迅速将薛涛平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随即转身来到李白身边。“李道友,失礼了。”她声音依旧平淡,动作却毫不迟疑。并指如剑,指尖寒气缭绕,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点向李白左肩周围几处大穴!
“玄冰·封脉!”
极寒指力透入,李白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细流强行侵入伤口,那原本灼热蔓延的毒素,如同被瞬间冰封的毒蛇,蔓延之势骤然减缓,被死死锁在肩胛附近区域!剧痛稍减,但整条左臂也彻底失去了知觉,如同不属于自己一般。
“此法只能暂缓毒素攻心,非长久之计。”吴指南收回手指,语气凝重,“需尽快寻得解药,或以纯阳之力逼出毒素。”她目光扫过李白苍白如纸的脸和发紫的嘴唇,清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忧色。
“多谢…吴道友。”李白艰难颔首,感受到体内毒素被暂时压制,虽然代价是左臂废用,但总算争取到了一线时间。他目光转向昏迷的薛涛,“薛姑娘她…”
吴指南已蹲在薛涛身旁,玉指搭在其腕脉上,细细感知片刻,眉头蹙得更紧:“内腑震荡,经脉多有破损,好在李道友你的诗气血护住了心脉,暂无性命之危,但若不及早施救,恐留沉疴。”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可尝试以‘冰魄续脉’之法暂时稳定其伤势,但需绝对安静,且极耗心神。”
“有劳道友。”李白郑重道。他知道吴指南此刻状态也非全盛,此举无疑雪上加霜。
吴指南不再多言,双手掐诀,指尖绽放出比之前更加纯粹、柔和的冰蓝色光华,如同月下清辉,缓缓笼罩向薛涛周身。此法并非冻结,而是以极致的冰寒之力抚平狂暴的伤势,续接受损的脉络,需要对寒气有着精妙至极的掌控力。只见她额角渐渐渗出汗珠,又被自身寒气瞬间凝成冰晶,显然极为吃力。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母蛊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挣扎得更加剧烈。阿依娜几乎要按捺不住她。而那枚凤凰玉佩的光芒也随之急促闪烁,灼热感愈发强烈。
李白强撑着挪过去,目光落在母蛊脊背上那枚刚刚诞生、莹白温润的奇异“卵”上,又看向躁动不安的玉佩,脑中飞速思索。
“阿依娜姑娘,将玉佩…靠近那‘卵’试试…”他虚弱地指示。
阿依娜依言小心翼翼地将灼热的玉佩靠近母蛊脊背上的“莹卵”。两者靠近的瞬间,光芒再次共鸣!那“莹卵”似乎感受到玉佩的气息,内部云霞般的流光运转加速,散发出的那种柔和而奇异的精神波动再次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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