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子看着入口处惊慌的青城弟子,眉头紧锁。血腥场面和残留的邪气已经惊动了巡山弟子。
他不想让这些年轻弟子卷入,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走!”
他低喝一声,不再犹豫。
一手扶住几乎脱力的李白胳膊,另一手拂尘轻挥。
一股柔和而浑厚的道力瞬间包裹住两人。
李白只觉得身体一轻,双脚离地,眼前景物模糊。
玄真子身形如鬼魅,带着李白悄无声息地掠过几块巨大古碑的阴影,入口处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弟子毫无察觉。
几个起落,两人已深入诗碑林腹地,来到一面布满苔痕、毫不起眼的巨大石碑后。
石碑底部藤蔓缠绕,遮掩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门。玄真子伸出枯瘦却异常稳当的手指,在石门几处凸起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快速点按。
“嘎吱……嘎吱……”
沉闷的机括声响起,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混合着泥土和淡淡檀香的凉风涌出。
“进去。”玄真子语气不容置疑,扶着李白侧身闪入门内。
两人刚进入通道,身后的石门便无声而迅速地合拢,严丝合缝,从外再看不出痕迹。通道内顿时一片漆黑,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啪!”
玄真子打了个响指。通道两侧石壁上,每隔数丈便有一颗镶嵌的珠子亮起柔和温润的黄色光晕,照亮了蜿蜒向下的粗糙石阶。
“这里是青城禁地‘幽窟’,”玄真子解释,声音在通道里带着回响。
他扶李白靠在一处较为平整干燥的石壁坐下,“历代祖师闭关或处置机密之所。
入口隐秘,有阵法守护,寻常弟子找不到也不敢靠近。”
石壁冰凉,但总算有了依靠。
李白一坐下,浑身骨头仿佛散架,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疼,经脉里残留的刺痛感仍在。
他靠着石壁,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胸腹疼痛,刚被暖意化开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玄真子收回手,负手而立,看着他:“你强行引动‘冰青石碑’剑意,又强用不熟的指剑,伤及心脉,耗损过度。尸蛊邪气虽未直接侵身,但其怨毒冲击心神,也需化解。在此安心调息,无人打扰。”
李白艰难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勉强抬手抱拳示意感谢。
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脑中杂音。
刚才的血战场景不受控制地闪现:血牙血红的眼和腐臭气息,玄真子快如闪电的纯阳指力,影爪、暗翎冻毙时的绝望眼神,还有化为焦炭的血尸……夜枭的疯狂狠毒,如同烙印刻在心头。
玄真子见他开始调息,转身欲走。刚迈步,身后传来李白极度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道长……您……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力气,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蜷缩着身体。
玄真子脚步在石阶前顿住,背影在昏黄珠光下挺拔孤峭。他没有回头,沉默片刻,通道内只剩下李白压抑的咳嗽和粗重喘息。
“夜枭的爪子,伸得太长了。”玄真子的声音冷硬如石,“青城山不是他们的猎场。敢伸进来,总有被剁掉的时候。”话语中的森然杀意,让通道温度骤降。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威严依旧:“你安心养伤,尽快恢复。外面风波,自有贫道处置。其他的事……”他微侧首,余光扫过蜷缩在石壁上的李白,“……等你有力气站起来,再问不迟。”
话音落,玄真子不再停留,身影融入黑暗,沿石阶迅速消失,只留下摇曳珠光和浓重的寂静。
幽窟中,只剩李白一人。
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被放大,格外清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疼痛。石壁的冰冷透过衣衫渗入骨髓,反而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几分。通道深处,水滴从岩缝渗出,滴落水洼,“嗒…嗒…”轻响,更显此地幽深死寂。
李白缓缓睁眼,冰蓝瞳孔深处,虚弱被更深沉坚韧的东西取代。他望着玄真子消失的方向,尽管身体依旧沉重酸痛,冷汗涔涔,一股强烈的意志却在燃烧。
“夜枭……”他低声念着,声音沙哑却清晰,字字如从牙缝挤出,带着刻骨寒意,“不管……你们背后……站着谁……这笔血债……我李白……记下了!”
体内的疼痛仍在叫嚣,丹田处新生的雪魄剑丸沉寂黯淡,融合的七股剑意也如同沉睡。
但他知道不能倒下。
玄真子的话,诗碑林的刺杀,尸蛊的诡异,还有迷雾后的清音阁……一切都昭示着更大的风暴。他必须尽快恢复!
他深吸气,强忍经脉刺痛,开始按照《云霞引》心法,极其缓慢、小心地推动体内残存的微弱内力,在玄真子渡入的道力暖流引导下,艰难地在受损的经脉中流转。每一次循环,都痛苦万分,却也带来一丝微弱生机。
然而,随着调息深入,李白发现体内正发生惊人变化。玄真子渡入的道家真元,精纯浑厚远超他想象,蕴含着磅礴生机,正悄然修复他受损最重的心脉和撕裂的经络。
外在的剧痛、虚弱、冷汗和沉重喘息,更多是过度透支和心神冲击后的强烈反应,也是他刻意维持的伪装——让敌人误判他的真实状态。
内里,那被“冰青石碑”极致冰寒剑意淬炼过、又在生死搏杀中强行融合七碑真意的新生力量核心,在道元滋养下,非但未崩毁,反而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钢,褪去浮躁,变得更加凝练、坚韧、纯粹。他能清晰感觉到,核心伤势已近乎痊愈,一股远比受伤前更沉凝、更具韧性的力量,正在看似枯竭的经脉下悄然奔涌积蓄。
识海中那颗剑心,光芒内敛,却更加沉静稳固,散发着历经劫难后的凛冽锋芒。
石壁上昏黄珠光,映着他苍白却透着不屈的脸。
在这与世隔绝的幽深禁地,他孤独而倔强地运转周天,如同磐石。
疗伤漫长痛苦,复仇的火焰和求生本能支撑着他,在这黑暗中一寸寸夺回力量,同时小心翼翼地将内里近乎痊愈的锋芒收敛起来,只将痛苦与虚弱暴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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