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打破了。
不是通过声音,而是通过一个动作。
靡思,那个浑身浴血、坐在冰冷岩石上的女孩,在与那个沉默的杀手对视了漫长的十几秒后,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绽放,像是在墓园里盛开的黑色玫瑰,带着一种诡异而妖冶的美。小小的酒窝陷了下去,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纯真与邪恶在她脸上达成了完美的统一。
她缓缓抬起自己那只沾满了查德温热血液的右手,纤细的手指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她没有擦拭,就那样任由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然后,她伸出食指,精准地、毫不迟疑地,指向几十米外那棵大树的方向——阿曼达和斯科特藏身的地方。
她的嘴唇微微开启,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又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惋惜,清晰地飘散在凝固的空气里。
“羊羔要跑了……”
她是对着杰森说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秘密。
杰森·沃尔希斯没有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面具后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他那微微歪着的头,缓缓地、以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朝靡思手指的方向偏了偏。
这个动作,就是回答。
而在远处,当阿曼达看到靡思指向自己的那一刻,当那句轻飘飘的话语穿过夜雾钻进她的耳朵时,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断了。
那是一种比看到查德被杀时还要强烈百倍的恐惧。那是一种被同类背叛、被彻底献祭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啊——!!!”
一声划破夜空的、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从阿曼达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尖叫就像是发令枪。
阿曼达尖叫着,连滚带爬地从树后冲了出来,她甚至顾不上去拉扯已经瘫软在地的斯科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跑!离这里越远越好!
斯科特被那声尖叫惊得浑身一哆嗦,也从极度的恐惧中挣扎出一丝求生的本能。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也不看阿曼达,选择了与她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朝森林深处逃去。
两个刚刚还在看热闹的霸凌者,此刻成了被惊扰的兽群,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分头逃窜。
这正合了猎人的心意。
杰森动了。
他没有跑,甚至没有加快脚步。他只是转过身,迈开了他那沉稳而有力的步伐,朝着阿曼达逃跑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甚至缓慢,但每一步都跨得极大,每一步都坚定不移。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仿佛无论猎物跑得多快,他最终都能追上。
砍刀被他随意地拖在身后,锋利的刀刃在泥泞的土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笔直的痕迹,像是在为这场死亡追逐,画上起始的标线。
ch…ch…ch…ah…ah…ah…
那诡异的背景音效再次在林间响起,与阿曼达惊慌失措的喘息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首死亡的序曲。
靡思依旧坐在岩石上,一动不动。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场已经开始的追逐,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杰森离去的背影,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被浓雾和黑暗吞噬。
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浅浅的、带着酒窝的微笑。
她抬起手,用指尖沾了一点脸颊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然后像品尝糖霜一样,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
咸的,腥的。
是胜利的味道。
森林深处,很快传来了阿曼达更加凄惨的、戛然而止的尖叫,以及某种重物被劈开的沉闷声响。
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和风穿过松林的呜咽声,一如往常。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血腥的杀戮,不过是一场幻觉。
查德的尸体还倒在靡思的脚边,血液已经不再流淌,开始在冰冷的岩石上凝固成暗红色的斑块。
靡思收回了望向森林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那双手很漂亮,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此刻却像是戴上了一双猩红色的手套。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头,望向眼前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深不见底的水晶湖。湖面上倒映着残缺的月影,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支离破碎。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在等待猎人处理完另一只“羊羔”后归来。
也许,只是在单纯地欣赏这片被死亡洗礼过的、宁静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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