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见夏月华之力的温养和白茯苓不惜耗损自身神力的梳理下,沈清辞与路无涯的状况终于暂时稳定下来,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或许是因为与白茯苓(泠音)同源的神力牵引,以及那纠缠了万古、刻骨铭心的神魂羁绊,沈清辞率先从深度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涣散,随即立刻恢复了清明,警惕与虚弱并存。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体内几近枯竭的神力,以及心脉处被一股温和而熟悉的力量护住的暖意。
他的目光立刻搜寻,很快便定格在洞口那道披着黯淡星辉的纤细背影上。她正背对着他,坐在路无涯身边,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做着什么。
是她……守着他吗?
这个认知让沈清辞冰冷了数年的心湖,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微澜。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势,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注意。
“清辞师兄!你醒了?” 苏见夏惊喜地叫道,连忙上前查看。
白茯苓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她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握着归墟剑柄(她正用剑意引导)的手指微微收紧。
沈清辞的目光越过苏见夏,始终落在白茯苓身上,声音沙哑干涩:“她……”
苏见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小声道:“茯苓一直在照顾你们,她……她很担心。”
沈清辞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亮,但当他看清白茯苓正在做什么时,那点亮光又迅速黯淡下去,被更深的涩然取代。
她正用归墟剑意,小心翼翼地为路无涯梳理着体内暴走的魔元。她的侧脸在冰壁反射的微光下显得格外专注,甚至带着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近乎温柔的耐心。而她之前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属于他的外袍,不知何时已被叠好放在了一边。
一股混合着嫉妒与失落的酸涩感,悄然涌上心头。
然而,沈清辞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白茯苓照顾他花费的心力,远比照顾路无涯要多得多。
是她不顾自身虚弱,最先、也最频繁地为他渡入混沌神力,梳理那几乎碎裂的经脉和枯竭的本源。是她在他气息微弱时,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是她在他因为痛苦而蹙眉时,会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他的眉心,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万遍。
那千万年积淀下来的、浓烈到几乎成为本能的爱意,怎么可能因为恨与怨就轻易抹平?它只是被强行压抑在了冰冷的外壳之下,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依旧固执地流露。
这些细微之处,苏见夏和陆时衍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陆师兄,你看茯苓她……” 苏见夏偷偷传音给陆时衍,语气焦急,“她明明最紧张清辞师兄,为什么非要摆出一副更关心魔尊的样子?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
陆时衍看着白茯苓那故作冷漠的背影,又看看沈清辞眼中难以掩饰的落寞,无奈摇头,传音回道:“心结太重,往事如刀。她或许……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份依旧存在的感情,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武装自己,也……惩罚自己和他。”
就在这时,白茯苓似乎完成了对路无涯这一次的梳理,她收起归墟剑,缓缓站起身。她依旧没有看沈清辞,只是对苏见夏和陆时衍淡淡道:“他暂时无碍了,你们也抓紧时间调息,此地并非久留之地。”
说完,她便走到离两人最远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沈清辞看着她刻意疏离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也闭上了眼睛,默默运转残存的神力疗伤。只是那紧抿的薄唇和微蹙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冰洞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风雪拍打结界的声音隐约传来。
苏见夏和陆时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这层坚冰,似乎比极北的万年玄冰更难融化。一个不肯言,一个不敢近,两个骄傲到极致的人,明明心中都有对方,却隔着血海深仇与沉沉误会,僵持在这苦寒之地。
而昏迷中的路无涯,或许才是此刻最“轻松”的一个,不必面对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漩涡。
长夜漫漫,前路未知。情感的归处,比那混沌之核,似乎更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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