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心头的窒闷与无力感,如同沉甸甸的积雪,几乎要将他惯常的冰冷理智压垮。白茯苓那决绝的“恩断义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他不懂如何挽回,那属于主神清珩的骄傲与笨拙,以及现世沈清辞的清冷内敛,都让他无法放下身段去苦苦哀求。
一种近乎幼稚的、想要引起她注意、哪怕是负面注意的冲动,在他心底滋生——既然温柔与解释无用,那便让她也尝尝这酸涩的滋味。
就在这时,袅袅娜娜的乌洛,端着那杯精心炮制的、散发着清雅香气的宁神茶,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视野的余光里。她低眉顺目,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娇柔:
“主神冕下,您连日劳顿,这是部落特制的清心茶,或许能稍解疲乏。”
若是平日,沈清辞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予。但此刻,他冰蓝色的眼眸微转,落在了乌洛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身后不远处,那道虽然背对着他们,却明显身形微僵的白色身影上。
他心中那股莫名的、带着自毁倾向的冲动更盛。
于是,在乌洛惊喜万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注视下,在周围族人(包括老首领)诧异的目光中,沈清辞竟破天荒地,对着乌洛,微微颔首,甚至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做出了一个堪称“和颜悦色”的表情!
虽然那弧度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这对于向来如同万载寒冰、生人勿近的主神/仙君而言,已是石破天惊的“善意”!
“有劳。”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虽无波澜,却未含拒绝。
乌洛的心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她成功了!主神真的注意到了她的好!她强压下激动,将茶盏奉上,指尖“不经意”地轻轻擦过沈清辞接过茶盏的手指,脸上飞起恰到好处的红霞。
这一切,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入了虽未回头,但神识敏锐的白茯苓眼中。
她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苏见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刷屏:「不是吧?!仙君你来真的?!用这种烂俗的招数刺激茯苓?!这这这……这简直是火上浇油啊!完了完了!」
陆时衍也皱紧了眉头,觉得沈清辞此举实在不够明智。
然而,白茯苓的反应,却并非沈清辞预想中的愤怒、质问,或是哪怕一丝一毫的醋意。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相谈甚欢”(她看来)的两人,最终落在沈清辞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波澜,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彻彻底底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的嫌弃与疏离。
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做了一个愚蠢又令人作呕的举动。
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只是极轻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嗤笑了一声。
那声嗤笑很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沈清辞试图维持的、幼稚的伪装上。
随即,她收回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转身便朝着竹楼走去,背影决绝而孤高,没有半分留恋。
沈清辞端着那杯突然变得滚烫刺手的茶,僵在原地。乌洛那刻意营造的娇羞和周围族人探究的目光,此刻都变成了无声的嘲讽。
他非但没有刺激到白茯苓,反而在她面前,将自己置于了一个更加可笑和不堪的境地。
乌洛还沉浸在“得宠”的喜悦中,并未察觉到沈清辞瞬间冰冷僵硬的气息,还试图凑近些说话:“冕下,这茶……”
“滚。”
一个字,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压抑的怒火。
乌洛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吓得后退半步,脸色煞白。
沈清辞看也没看她一眼,将手中的茶盏随手搁在一旁的石桌上,茶水溅出,他却毫不在意,转身朝着与白茯苓相反的方向离去,周身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
他本想借他人之酒,浇自己块垒,却没想到,喝下的是一杯更苦的鸩毒,不仅未能解忧,反而让那道本就深刻的裂痕,变得更加狰狞可笑。
苏见夏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陆时衍则默默叹了口气。
这夫妻二人的隔阂,怕是越来越深了。而乌洛的痴心妄想,注定只会是一场空,甚至可能引火烧身。南疆的局势,因这神只夫妻的离心,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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