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星舟在破碎的星辰碎片间急速穿梭,将尸阴宗营地的混乱与怒吼远远甩在身后。船舱内,气氛却并未完全放松。
获救的几名厚土峰与神符峰弟子服下丹药,正在角落打坐调息,脸上犹带着惊魂未定的后怕。苏见夏忙着检查他们的伤势,陆时衍则全神贯注地操控星舟,规避着前方不时出现的空间涟漪和小型乱流。
白茯苓与沈清辞立于船首,看似在警戒,实则都在默默运转功法,恢复着方才激战的消耗。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步之遥,沉默无声,但那身无法忽视的星光嫁衣,以及战斗中展现出的惊人默契,都让这沉默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苏见夏忙完伤员,蹭到白茯苓身边,挤眉弄眼,用气声道:“喂,刚才那一下可以啊!跟沈师兄配合得天衣无缝!那老僵尸脸都被你们打吐血了!”她说着,还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白茯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懒得接话。她内视自身,发现方才强行催动星火之力施展“星火·混沌斩”,虽然威力巨大,但对新得的星火本源消耗也是极大,此刻那团融入道基的星火明显黯淡了一圈,需要时间温养恢复。而且,过度动用星契之力进行那种程度的意念同步和力量传导,让她神魂也感到一丝疲惫,仿佛与沈清辞之间的那条无形纽带被过度拉伸了一般。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沈清辞。他依旧站得笔直,冰封的侧脸看不出端倪,但白茯苓通过星契那微妙的联系,能隐约感知到他体内灵力运转的滞涩,以及左臂旧伤处传来的隐痛。他硬接金丹中期首领含怒一击,又强行催动寒川剑意,负担绝不比她小。
“看什么?”沈清辞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甚至没有回头。
白茯苓一怔,没想到他感知如此敏锐,立刻收回目光,淡淡道:“看你死了没有。”
沈清辞:“……”
苏见夏在一旁捂嘴偷笑,被白茯苓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就在这时,陆时衍略带凝重的声音传来:“情况不太对劲。”
众人闻言,立刻看向前方。
只见原本只是零星出现的空间裂缝,此刻竟变得密集起来,如同蛛网般遍布前方的航路。更远处,一片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星云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和混乱波动,那正是之前主星槎遭遇过的“虚空乱流”区域,而且规模似乎更大!
“这里的空间稳定性在急剧下降!”陆时衍努力稳定着颠簸起来的星舟,“像是被某种力量大规模扰动过!”
白茯苓混沌之眸全力运转,望向那片混乱星云深处,脸色微变:“不是自然形成的……里面有很强的幽冥死气残留,还有……空间阵法的波动!是尸阴宗!他们之前布置的‘九幽唤灵大阵’,恐怕不止是为了召唤鬼物,更主要的是想撕裂空间,接引什么东西,或者……制造大规模的空间混乱,阻止其他人探查某片区域!”
沈清辞目光冰寒:“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俘虏几个弟子。这陨星海深处,有他们必须得到,或者必须掩盖的东西。”
联想到星衍宗的传承与那沉重的“延续之责”,白茯苓心中一动。尸阴宗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与青云宗正面冲突,他们所图定然极大,会不会也与那所谓的“末法之劫”或是星辰传承有关?
“能绕开吗?”白茯苓问道。
陆时衍摇了摇头,指着星舟上光芒乱闪的探测阵法:“乱流范围太大了,而且我们的灵力储备……经过刚才的战斗,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绕行或强行穿越。”
众人陷入沉默。前有巨型乱流拦路,后有尸阴宗可能的追兵,情况不容乐观。
“还有一个办法。”沈清辞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看向白茯苓,眼神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审视与决断,“星衍宗传承中,有一种借助星辰定位,短距离穿梭不稳定空间的遁法——‘星移’。或许可以一试。”
白茯苓闻言,立刻在脑海中搜寻相关的传承知识。果然,有一种名为“星移斗转”的遁术,可以借助周天星辰的坐标,在空间结构不稳定的区域进行短途跃迁,对施术者的星辰感悟和灵力操控要求极高,而且……传承中提到,若由“星契”相连者共同施展,成功率与距离都将大幅提升。
她明白了沈清辞的意思。他想两人联手,施展这“星移”遁法,强行穿过这片被扰乱的虚空乱流!
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冒险。且不说两人对这门新得的遁法掌握程度如何,光是再次深度借助“星契”之力,就让她心生排斥。那种灵魂层面被强行连接、意识几乎交融的感觉,并不好受。
然而,看着前方那如同巨兽之口般吞噬一切的混乱星云,以及星舟内众人期盼而信任的目光,白茯苓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沈清辞的目光,看到了他眼中同样的冷静与决然。这份出于形势所迫的“默契”,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需要怎么做?”她问道,语气平静。
沈清辞言简意赅:“你我各执一半法诀,以星契为桥,同步灵力与神识,锁定乱流对岸的星辰坐标。成败,在此一举。”
他伸出手掌,掌心那冰晶星辰剑影的印记微微闪烁。
白茯苓看着那印记,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混沌星云,最终,也缓缓抬起了手。
两只手掌,带着古老而神秘的星辰印记,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缓缓靠近。
当掌心即将再次相触的刹那,白茯苓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辞体内那冰寒灵力下隐藏的汹涌星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该死的星契,这被迫的同舟共济。
两人的手掌,终于隔着微不可察的距离,悬停相对。璀璨的星辉自两人掌心印记爆发,交织成一道玄奥的光桥,将他们的气息、灵力乃至部分神识,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开始了。”
沈清辞低沉的声音,与白茯苓心中的默念,几乎同时响起。
星移遁法,启动!
子星舟被浓郁的星辉彻底包裹,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毁灭与生机并存的虚空乱流!
新的危机,亦是新的征程,就在前方。而这被迫越捆越紧的命运,又将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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