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坍塌的石屋提供了难得的喘息之机。两人迅速清理出一块干净区域,布下简单的预警禁制后,便各自服下丹药,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此地灵气虽依旧狂暴稀薄,但比起外面迷雾笼罩的沼泽,石屋周围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相对平和的星辰余韵,让炼化效率稍高了半分。
数个时辰后,白茯苓率先睁开眼,眸中混沌星辉内敛,气息平稳了许多,虽然距离全盛状态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四五成战力。她看向仍在调息的沈清辞,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紊乱的气息已经平复,左臂伤处的血迹也已干涸,显然伤势得到了控制。
她没有打扰他,目光转向石屋外那片沉寂的遗迹。星契的牵引力如同心跳般持续着,源头就在那片断壁残垣的深处。好奇心与对脱困的渴望驱使着她。
她站起身,走到石屋门口,混沌之眸穿透稀薄的雾气,仔细审视着那些古老的建筑。石材上雕刻的花纹早已被岁月和苔藓侵蚀得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与星辰运行、祭祀仪式相关的图案,风格与那星灵祭祀的殿堂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蛮荒。
“此地遗迹,与那星祭之所,同出一源。”沈清辞不知何时也已调息完毕,站在她身后,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只是多了几分重伤初愈的虚弱。
白茯苓没有回头,嗯了一声:“看来我们被扔到了一个与那上古星府关系密切的地方。这星契指引我们至此,恐怕不是偶然。”
“探寻源头,或可找到解除契约,乃至离开之法。”沈清言简意赅,点明了核心。
两人再次达成共识。略作休整,确认状态足以应对一般风险后,他们便离开了石屋,循着掌心中那越来越清晰的牵引,向着遗迹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建筑残骸的规模越大,保存也相对完好一些。他们穿过由巨大石柱构成的、仿佛神殿广场的区域,踏过已然干涸、铺满碎石的沟渠(或许是曾经的星力引导渠),最终停在了一面相对完好的巨大石壁前。
这面石壁高达十丈,通体由一种暗沉如夜空的石材砌成,表面光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与浮雕!这些文字并非如今修真界通用的任何一种,扭曲如同星轨,散发着苍茫的气息。而那些浮雕,则描绘着宏大的场景:无数先民跪拜星空,星辰之力如瀑布般垂落;盛大的祭祀仪式;以及……两个身影,在星辰的见证下,掌心相对,光芒交织的画面!
看到那掌心相对的浮雕,白茯苓和沈清辞的目光同时一凝,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那画面,与他们被迫完成“星契”仪式的场景,何其相似!
“这上面记载的,恐怕就是这‘星契’的来历。”白茯苓走近石壁,混沌之眸仔细扫过那些古老的文字。她虽不认识,但那些文字本身似乎就蕴含着某种意境,结合浮雕,能理解部分含义。
沈清辞也走到近前,他修炼的冰心诀让他对能量轨迹和意境感悟极为敏锐。他凝视着那些文字和浮雕,冰封的眉头微微蹙起。
“上古‘星衍宗’……”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在解读那些古老的意境,“信奉星辰,以星辰之力修行。此‘星契’,乃其核心秘法之一,非道侣不能施展,需心意相通,引动本命星辰之力交融,可互为臂助,共参星道至高境界……”
他断断续续地解读着,越是解读,脸色越是古怪。
白茯苓听着,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按照这石壁所言,这“星契”本是上古星衍宗道侣之间最为神圣、强大的羁绊契约,是彼此信任、道途相合的象征,能极大提升双方修炼速度和战力,甚至能共享部分寿元!绝非他们这样被强行捆绑、彼此嫌隙的状态!
“所以……那老变态祭祀,是把这最高规格的‘道侣契约’,用在了我们这两个被迫的‘祭品’身上?”白茯苓气得差点笑出来,这简直是玷污了这古老契约的本意!
沈清辞的脸色也黑得能滴出水来。他一生追求剑道极致,心无旁骛,如今却被强行打上这种“道侣契约”,还是以如此荒谬的方式,这对他而言简直是道心上的污点。
然而,石壁上的信息并未结束。在关于星契威能的描述之后,浮雕与文字转向了更沉重的内容。描绘了星空变得暗淡,星辰陨落如雨,巨大的灾难降临,星衍宗的先民们在灾难中挣扎、祈祷,最终,整个宗门似乎都随着这片大地的沉沦而湮灭……
最后的一幅浮雕,显示着几位气息强大的星衍宗长老,合力将一团璀璨的“星火”和一截断裂的、布满星辰符文石碑(正是他们眼前这块巨壁的顶部),送入了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之中。
“星火传承,以待有缘……契成则责生,护火续星辉……”沈清辞解读着最后几近磨灭的文字,语气凝重。
两人沉默地看着石壁,久久无言。
信息量巨大。
他们被迫缔结的“星契”,源自一个早已湮灭的上古宗门,本是神圣的道侣契约。而那星灵祭司,似乎是星衍宗留下的后手,为了守护那团“星火”传承,延续宗门星辉,才强行选中了身负混沌、契合星枢的白茯苓,以及剑心通明、与星寂意境相合的沈清辞,完成了这个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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