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之中,迷幻星辰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血腥、冰冷与一丝未褪暧昧的诡异气息。白茯苓与沈清辞各自退开到平台边缘,泾渭分明,仿佛中间隔着无形的天堑。
白茯苓脸色苍白,强行吞噬迷幻星辰之力让她的混沌道基负荷不小,识海中仍在翻腾。她迅速检查自身,确认除了灵力消耗巨大和心神疲惫外,并未留下其他隐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抬眼看向对面的沈清辞,他正沉默地处理着左臂的剑伤,动作熟练而迅速,冰寒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唯有紧抿的唇线显露出他并非毫无波动。
方才那险些失控的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两人脑海里。尴尬、愤怒、以及一丝被强行摆布后的屈辱,在沉默中发酵。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白茯苓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但已恢复了冷静,“那老变态不会轻易放弃,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沈清辞包扎好伤口,抬眸看她,冰封的眸子锐利如刀:“你有办法?”
他的直接让白茯苓顿了一下。她确实在方才吞噬迷幻之力、混沌道基与星辰印记激烈对抗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此地稳固规则的空间涟漪。那感觉转瞬即逝,但却给了她一个方向。
“这内殿看似浑然一体,但维系其存在的,依旧是星辰规则。”白茯苓走到平台中央,混沌之眸再次运转,仔细感知着,“方才……我们抵抗迷幻时,力量与印记冲突剧烈,我隐约感觉到东南角方向的规则有一瞬间的不协调。”
她伸手指向平台东南侧的虚空。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星辉流淌,静谧无声。
沈清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中冰蓝光芒一闪而过。他并未感知到白茯苓所说的不协调,但他相信她那特殊混沌之眸的洞察力。更何况,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何做?”他言简意赅。
“需要合力。”白茯苓看向他,目光坦荡,暂时将之前的尴尬抛诸脑后,“我以混沌之力冲击那处,尝试扰动规则。你以寒川剑意,在我打开的瞬间,斩开缝隙。我们的星辰印记……或许能成为定位和放大力量的媒介,但需要同步。”
这个提议意味着两人需要再次进行深度配合,并且要借助那令他们都十分排斥的“星契”联系。风险极大,若配合稍有差池,不仅可能失败,还可能引来规则反噬。
沈清辞沉默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印记,冰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可。”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相对而立,站在平台东南侧边缘。白茯苓深吸一口气,将残余的混沌灵力尽数调动,同时引动脑海中的宇宙星图意境,一股仿佛能湮灭万法、重定地火水风的气息开始在她指尖凝聚。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再次浮现,但这一次,更加凝练,更加深邃。
沈清辞手持寒川剑,剑尖斜指下方,周身寒气内敛,所有的剑意都压缩在剑身之内,等待着爆发的瞬间。他闭目凝神,将心神与剑合一,极致的冰寒与绝对的专注让他仿佛化作了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剑。
“就是现在!”
白茯苓低喝一声,并指如剑,那凝聚了她此刻全部力量的混沌气流,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射向她感知中的那处规则节点!
与此同时,她主动通过掌心的星辰印记,向沈清辞传递了一道清晰的意念波动——攻击的准确位置与时机!
在混沌气流触及虚空的刹那,那片区域的星辉果然剧烈荡漾起来,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规则的稳定被强行打破,一个微小的、扭曲的涟漪点骤然出现!
几乎在白茯苓意念传到的同一瞬间,沈清辞动了!
寒川剑发出一声撕裂灵魂的清吟!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剑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入了那个刚刚形成的规则涟漪点!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徒劳的冲击。混沌之力扰乱了规则的平衡,而寒川剑意则如同在最脆弱的玻璃上划下了精准的一刀!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琉璃破碎的声响在内殿中回荡!
那被斩中的规则节点处,一道细长的、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睁开的恶魔之眼,骤然显现!裂缝边缘,混乱的空间能量如同电蛇般窜动,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成功了!
然而,没等两人欣喜,整个内殿剧烈震动起来!似乎因为他们强行破坏规则,触动了此地的根本。周围流淌的星辉溪流变得狂暴,虚空开始扭曲,仿佛随时会崩塌!
“走!”
白茯苓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没有丝毫犹豫,两人化作两道流光,一灰一蓝,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道刚刚开辟、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
在没入裂缝的前一刹那,白茯苓下意识地回头,似乎看到那祭祀大人的光影在殿堂深处缓缓凝聚,那平和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传来:
“星契已连,命运交织。逃避……亦是徒劳。”
声音被空间乱流的呼啸淹没。
强烈的撕扯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传送都要猛烈!仿佛要将他们的肉身和神魂都彻底撕碎!
白茯苓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最后的感知中,似乎有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在一片混乱中,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那触感,来自于掌心那灼热的星辰印记另一端。
无尽的黑暗与混乱,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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