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青云宗山门之前,气氛肃杀。
十名被选派前往忘川谷的弟子整齐列队,除了引发异象的苏见夏与白茯苓,其余八人皆是各峰炼气后期的精锐,神情或凝重,或兴奋,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带队的是执法堂的赤阳长老,一位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炽热刚阳气息的金丹真人,据说其功法专克阴邪。
赤阳长老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尤其在苏见夏和白茯苓身上停留一瞬,声音冷硬:“忘川谷非比寻常,空间紊乱,阴阳交错,更有上古残留的战魂怨念。入谷之后,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不得擅自离队,不得触碰不明之物,违令者,严惩不贷!”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苏见夏一身利落的蓝色劲装,秋水剑悬于腰间,神色平静,唯有微微抿起的唇线泄露出一丝紧张与决然。白茯苓依旧是那身灰扑扑的弟子服,站在队伍末尾,显得毫不起眼。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对苏见夏的倾慕,也有对她这个“凑数”炼气四层的轻视与疑惑。她深吸一口气,将怀中黑色玉简贴肉藏好,握紧了胸前的玉佩。
“出发!”
赤阳长老袖袍一拂,一艘通体赤红、形如飞梭的灵舟凭空出现,迎风便长。众人依次登舟,灵舟化作一道赤芒,撕裂云层,朝着宗门东北方向的遥远天际疾驰而去。
灵舟速度极快,脚下山河飞速倒退。越往东北,空气中的灵气越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死寂的气息开始弥漫。天色也渐渐变得昏沉,仿佛蒙上了一层永不消散的灰霾。
数日后,灵舟速度减缓,悬停在一片荒芜山脉的上空。
下方,两座如同鬼门关般的黑色山崖耸立,中间是一条幽深不见底的峡谷入口。浓郁的灰色雾气从谷中翻涌而出,遮蔽了视线,那雾气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隐约间,似乎有无数凄厉的哀嚎与金铁交击的幻听从雾中传来,令人心神不宁。谷口处的空间微微扭曲,光线在那里发生了不自然的弯折。
这里,便是忘川谷入口。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压抑与心悸。
“好浓的阴煞死气!”一名弟子脸色发白。
“空间果然极其不稳定。”赤阳长老眉头紧锁,感受着前方紊乱的空间波动,沉声道,“跟紧我,运转护体灵光,抵御煞气侵蚀!”
他率先飞下灵舟,周身腾起赤红色的护体罡气,将靠近的灰色雾气灼烧得滋滋作响。众弟子连忙跟上,各色护体灵光亮起。
苏见夏周身泛起清澈的水蓝色光华,将那阴冷煞气隔绝在外,但她能感觉到,这煞气中蕴含的阴寒之力,竟与她修炼的水系灵力有某种诡异的共鸣,让她既感到不适,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吸引。
白茯苓则催动体内那微弱的五行灵力,混合着一丝混沌气息,在体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混沌光膜。奇异的是,那足以让其他弟子护体灵光剧烈波动的阴煞死气,在接触到她的混沌光膜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悄无声息地同化、分解了大半,对她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赤阳长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深深看了白茯苓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
“进谷!”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入翻涌的灰雾之中。
视线瞬间变得极差,只能看清周身数丈范围。脚下是松软潮湿、仿佛浸透了鲜血的暗红色泥土,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铁锈混合的怪味。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探查范围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
谷内地形复杂,怪石嶙峋,随处可见断裂的兵刃和不知名巨兽的皑皑白骨,都被岁月和煞气侵蚀得不成样子。耳边那若有若无的厮杀声和哀嚎声更加清晰了,扰人心神。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引路的赤阳长老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警戒。
只见前方的灰雾略微稀薄了一些,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而在这片暗红土地上,竟然生长着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妖异而美丽的花朵!
这些花只有血红的花瓣,没有叶片,细长的花茎如同女子纤弱的手臂,在无风的灰雾中轻轻摇曳。它们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映照得周围一片诡谲的暖色,与整个山谷的死寂格格不入。
“彼岸花!”一名见识广博的弟子低呼,“传说中只开在黄泉路畔,接引亡魂之花!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一片血红色的花海,美丽得令人窒息,却又透着一种不祥的死亡气息。
就在众人被这片彼岸花海吸引目光时,白茯苓和苏见夏胸前的玉佩,再次同时剧烈震动起来!灼热与清冷两种感觉交织,指向花海的深处!
“玉佩有反应了!”苏见夏低声道,看向花海深处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探究。
白茯苓也感觉到玉佩的指引,同时,她体内那丝混沌之气也微微躁动起来,仿佛对花海深处某种东西产生了渴望。
赤阳长老脸色凝重:“小心,这彼岸花海绝非善地,可能蕴含致幻或吸魂的诡异力量。跟紧,我们沿着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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