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讲台上，老师让我帮忙整理。”沈砚语气平淡地解释，然后将两张试卷并排摊开在窗台上，“你看这里。”
他的手指点向林疏数学试卷的选择题部分，倒数第二题的位置，那里赫然用红笔画着一个醒目的“×”，旁边标注着“-3”。
“这道题，老师上课强调过，那个隐含条件是陷阱。”沈砚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审题不仔细，跳进了陷阱，选了C。”
林疏的心猛地一沉。早餐时沈砚的话言犹在耳，他当时还心存侥幸……原来，竟然是真的？
“还有这里，”沈砚的手指移到他自己的语文试卷作文栏，“我的作文扣了5分，你只扣了3分。如果你的选择题不错，总分应该是731.5，比我高2.5分。”
他的分析冷静、清晰，像一台没有感情的计算机，将分数的得失利弊剖析得明明白白。
林疏看着那并排的试卷，看着自己因为粗心而丢掉的3分，看着沈砚作文上那略显苛刻的扣分，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被一盆掺杂着冰块的冷水兜头浇下，“嗤”地一声，熄了大半，只剩下湿漉漉的狼狈和……一种更难言喻的懊恼。
所以……不是沈砚故意压分，而是他自己，因为一个低级失误，亲手把第一名拱手让人？(。??︿??。)
这个认知比被沈砚“算计”了更让他难以接受！
沈砚看着他瞬间蔫下去、连那头总是精神抖擞的呆毛都似乎耷拉下来的样子，眼神微动。他原本攥在左手掌心、因为用力而边缘有些褶皱的几张活页纸，悄悄松了松。那上面，是他昨晚熬夜整理好的、针对这次模拟考所有易错难点和拓展思路的笔记，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他本来是打算，如果林疏因为没考好而沮丧，就把这个当做……“安慰奖”？
或者，如果林疏像现在这样指责他，他就用试卷事实说话，然后再……顺势把笔记给他？
沈砚的指尖动了动，那几页轻薄的纸张，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他看着林疏垂着头，一副备受打击、可怜兮兮（自以为）的模样，正准备开口——
“哼！” 林疏却突然抬起头，一把抢过窗台上自己的那张试卷，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算你厉害！这次是我粗心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赢你！等着瞧吧！(｀へ′*)φ”
他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和“死对头”的尊严，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和有些发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放完狠话，他攥紧试卷，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急又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沈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看着林疏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里那几张被捏得有些变形的笔记，最终，只是无奈地、极轻地摇了摇头。
他将那几页纸仔细地抚平折好，重新夹回了文件夹里。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耐心。
窗外的阳光正好，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走廊尽头，早已不见了林疏的身影，只有喧闹的人声隐隐传来。
沈砚抬起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一个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小动作），目光落在榜单上那两个并排的名字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下次么……”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我等着。”
而另一边，一口气冲出老远，直到确认沈砚绝对看不到的地方，林疏才猛地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张“罪证”，看着那鲜红的“-3”，越想越气，越想越亏！
“啊啊啊！该死的审题！该死的陷阱！该死的沈砚！(〃＞＿＜;〃)” 他用力捶了一下墙壁（当然，没敢太用力），内心被巨大的懊悔和不服气填满。
他居然在沈砚面前……那么丢脸！不仅输了，还输得那么……理亏！
不行！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舞，点开那个被他备注为“一生之敌 ”的联系人，飞快地打字：
【疏而不漏】：沈砚！别得意！下次月考！我一定会用绝对优势碾压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д◢)
点击，发送！
几乎是在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Yan】：好。
【Yan】：需要我这次的数学和物理笔记吗？最后大题的第二种解法，我整理了更简洁的思路。
林疏：“……” (⊙?⊙)？
他盯着屏幕上那简短的一个“好”字和后面那条“可恶的援助”，刚刚平复一点的血压再次飙升！
这家伙！！！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玩上瘾了吗？！ 谁要看你的笔记啊！(╬￣皿￣)=○
……但是……更简洁的思路……？
林疏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一边是傲娇的尊严在呐喊“不能向敌人屈服！”，另一边是学霸对知识的渴望在蠢蠢欲动“看看也无妨嘛……”
挣扎了足足三分钟，他最终还是咬着牙，恶狠狠地回复：
【疏而不漏】：……发过来！我这是为了批判性地学习！才不是需要你的帮助！(〃′皿｀)?
点击发送后，他立刻把手机塞回口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脸上热度惊人，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该死的沈砚……” 他再次低声咒骂，但这一次，语气里除了愤怒，似乎还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别扭和……期待？
校园榜上的排名依旧鲜红刺眼，0.5分的差距像一道微小的鸿沟。
但在这势均力敌的“战场”上，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战争的硝烟尚未散去，而某种名为“在意”的种子，却已在不经意间，落入了心底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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