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的语言理解能力,如同在黑暗的洞穴中点燃了一支微弱的火把,虽然无法照亮全貌,但至少让他们看清了脚下几步的路,以及洞穴墙壁上一些模糊的刻痕。分头行动的效率立刻显现出来。
当陆沉和林薇按照约定时间,再次在那间纯白狭小的临时居所内汇合时,两人带回的信息碎片,开始拼凑出这个异星枢纽更具象的图景。
林薇的收获侧重于“社会规则”。她利用手环的权限和初步的语言理解,在公共区域长时间观察和“旁听”。
“这里似乎实行一种……‘贡献点’系统。”她语速较快,带着信息梳理后的清晰,“我听到多次提及‘单位’、‘累积’、‘兑换权限’等词汇。那些个体之间的交流,很多都围绕着任务完成情况、资源分配额度展开。情感淡漠,效率至上,一切行为似乎都围绕着获取‘贡献’并以此提升自身权限和资源配给。”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关键细节:“而且,我注意到,不同个体手腕上的手环,样式和复杂程度有所不同。有些像我的这样简洁,有些则镶嵌着更多的发光节点,甚至带有小型投影装置。我推测,这可能与他们的‘贡献’等级或者身份有关。”
陆沉带来的信息则更偏向于“环境与潜在路径”。他重新审视了观景台和几个公共区域。
“那些发光符号,结合你提供的语义背景,我基本可以确定,大部分是区域标识、功能指示和基础行为规范。”他用手在空气中虚划着,“比如观景台附近符号代表‘静默观察区’,某些通道符号意味着‘高权限区域,禁止通行’,还有一些类似我们之前看到的设备间,符号表示‘基础维护接口’。”
他目光微凝,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些可能代表‘任务发布’或‘信息交互’的节点。那是一些矗立在公共区域的、比墙壁光幕更复杂的立柱式终端。我看到有少数个体在那里停留,用手环接触终端表面,似乎在进行信息交换或接取指令。”
两人交换完信息,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贡献点系统……任务终端……”林薇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平台边缘,“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高度体系化的……工作营,或者社会实验场。”
“而且,我们身在其中。”陆沉接口,语气沉重,“没有身份,没有历史,只有这具身体和这个手环赋予的初始权限。我们要生存,要获取信息,要弄清楚真相,似乎……都绕不开这个‘贡献点’系统。”
这是一个冰冷的现实。在这个远超他们理解的文明里,他们不再是拥有社会关系和过往积累的个体,而是两个需要从零开始、遵守本地规则才能获得立足之地的“新移民”。
“所以,我们面临选择。”林薇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沉,“是尝试接触那个任务系统,通过完成‘贡献’来换取权限、信息和资源,一步步向上爬,从而接触到这个文明的核心秘密?还是……另辟蹊径,寻找这个庞大系统可能存在的漏洞或边缘地带,用更隐蔽、更独立的方式调查?”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第一条路,融入系统。好处是目标明确,有现成的上升路径,可能相对“安全”(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但坏处也同样明显:他们需要付出什么来换取“贡献”?他们的行动将很大程度上被系统监控和引导,自主性极低,而且,他们独特的“记忆数据”可能会在过程中暴露,引来未知的关注。
第二条路,游离于系统之外。好处是可能保留更多的独立性和隐私,行动更自由。但坏处是难度极大,信息获取将异常艰难,如同盲人摸象,而且一旦被系统判定为“异常”或“无用”,可能会面临被清除或更严厉处置的风险。
陆沉沉默着。他走到那光滑的墙壁前,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外面那个冰冷而高效的异星社会。
他想起了循环。那时他没有选择,只能被动承受。他想起了对抗时空科技和“克罗诺斯”,他们选择了最艰难、最独立的反抗之路。
而在这里,选择似乎再次摆在了面前。
“系统……”陆沉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任何系统,无论多么完美,都存在其设计逻辑和潜在矛盾。完全融入,我们可能会失去自我,最终变成这个庞大机器里又一个麻木的齿轮。完全脱离,我们可能连生存都无法保障,更别提寻找答案。”
他转过身,看向林薇,眼中闪烁着分析的光芒:“或许,我们需要一条中间道路。有限的融入,独立的探索。”
“你的意思是?”林薇微微前倾身体。
“我们接触任务系统,但要有选择地接取那些看起来最基础、最不涉及核心、又能提供必要生存资源和最低限度信息权限的任务。目的是获取立足之本,并借此观察系统运作的细节,理解其规则。”陆沉条分缕析地说道,“同时,我们利用获取到的资源和权限,在系统覆盖的盲区或边缘,进行我们自己的、更隐蔽的调查。比如,寻找其他可能像我们一样的‘特殊样本’,或者利用我对能量和时空异常的感知力(如果这具身体还保留了这种潜力的话),去寻找这个枢纽的非正常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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