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化作货郎模样,沿着汉水北岸一路北上。他避开繁华的县城和官道,专挑偏僻的村落和乡间小路前行,每日只在沿途的小镇补充些干粮和饮水,夜晚则在山洞或废弃的破屋中歇息,打坐疗伤。
他始终保持着“龟息藏元诀”的低功耗运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个真正的凡俗货郎,即便遇到低阶修士,也难以察觉他的异常。
沿途的村落大多淳朴,村民们见他是个走村串户的货郎,虽有些警惕,但也并未过多为难,偶尔还会买些他行囊中,并不存在的“货物”——实则是他用简单的画作,或粗浅的草药换来的零星碎银。
数日之后,他渐渐远离了云梦泽的范围,进入了襄阳府地界。襄阳与樊城隔汉水相望,自古便是南北通衢、九省通衢之地,城池巍峨,城墙高达数丈,青砖黛瓦,气势恢宏。这里既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商贾云集之所,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三教九流汇聚,繁华程度远超之前的泽畔镇。
蒙毅没有立刻进入襄阳城——城中人口密集,鱼龙混杂,虽容易隐藏,但也可能潜伏着黑煞教的眼线,且官府盘查严密,他的假身份未必能经得起细查。他选择在襄阳城外的一处大型集市落脚。这处集市位于汉水岸边,紧挨着码头,每日来往的商贩、船夫、脚夫络绎不绝,非常热闹,也非常适合隐藏。
他在集市的角落,租了一个小小的摊位,并未真的贩卖货物,而是依旧以画画为生——不过这一次,他画的不再是空灵的山水,而是通俗易懂的门神、灶王爷、花鸟鱼虫等民俗画作,价格低廉,很受周边的百姓和小商贩欢迎。他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表现得与普通的画匠并无二致,只是话更少,更为沉默。
相比于泽畔镇的偏僻,襄阳城外的集市更为繁华,识货之人也更多。偶尔有路过的文人墨客看到他的画,虽觉得技法粗浅,却隐隐能感受到画作中,蕴含的一丝独特气韵,便会高价买下几幅,这也让他的收入足以维持生计,甚至能有余钱购买一些品质,稍好的疗伤草药。
然而,繁华之地,往往也伴随着更多的纷争。蒙毅只想低调隐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了一场小小的冲突。
他的摊位旁边,是一个卖跌打药酒的摊位,摊主是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自称“胡铁掌”。此人练过些外家功夫,双手掌上布满老茧,气息比常人浑厚不少,已接近凡俗武学的后天巅峰。他在这集市摆摊多年,靠着一身蛮力和凶狠的性子,颇为霸道,时常欺压周边的小商贩,抢占好的摊位,收取所谓的“例钱”,众人敢怒不敢言。
蒙毅刚来集市时,胡铁掌便想将他赶走,后来见他只是个沉默寡言的画匠,摊位也在角落,便暂时放过了他。可几日下来,蒙毅的画作颇受欢迎,每日都有不少人光顾,甚至抢走了他不少生意——有些百姓本想购买胡铁掌的药酒,看到蒙毅的画作后,反而转而买画,这让胡铁掌心中极为不快。
这一日,胡铁掌喝了些酒,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地走到蒙毅的摊前。他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蒙毅的摊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纷纷跳起,几幅刚画好的门神画也掉落在地上。
“老东西!”胡铁掌喷着酒气,恶声恶气地喝道,“谁允许你在此摆摊的?懂不懂规矩?在这集市混饭吃,就得交例钱!你来了这么多天,一分钱没交,还敢抢老子的生意,活得不耐烦了?”
周围的商贩和行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围观,但都只是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劝阻——谁都知道胡铁掌的蛮横,不想惹祸上身。
蒙毅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胡铁掌,没有丝毫畏惧,声音依旧沙哑平淡:“老朽在此摆摊,已向集市管事报备,缴纳了摊位费,并未听闻有什么例钱。阁下若是想买画,老朽欢迎;若是寻衅滋事,还请自重。”
他的平静反而激怒了胡铁掌。在这集市上,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自重?老子看你是活腻了!”胡铁掌怒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伸出,朝着蒙毅的衣领抓去,想将他揪起来,好好教训一番。
周围响起一片低呼,不少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这年迈的画匠被殴打。
蒙毅心中微叹,他不想惹事,但事到临头,也绝不畏事。就在胡铁掌的手即将触及他衣领的瞬间,他看似随意地抬起枯瘦的右手手指,在对方手腕的“阳溪穴”上轻轻一拂。
这个动作快如闪电,如同清风拂过,旁人根本未曾看清。
胡铁掌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酸软无力的感觉瞬间传遍整条手臂,那蕴含着千钧之力的一抓,顿时软绵绵地垂了下去,仿佛砸在了一团棉花上,连蒙毅的衣角都没碰到。
“嗯?”胡铁掌愣了一下,脸上的醉意清醒了几分。他不信邪,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蒙毅的面门!这一拳力道十足,若是砸中,普通人必然鼻青脸肿,甚至可能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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