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弟子居住的青石院外,几株老槐树叶,被秋风卷着打旋,落在蒙毅刚踏出房门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一片,还带着绿意的叶子,指腹摩挲着叶脉上的纹路,耳边却清晰传来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那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进耳廓。
“看,就是他,蒙毅!小比上连越两级,把赵师兄都给赢了!”
“哼,赢了又如何?我看就是邪门法子,哪有什么意志剑道?说不定是偷偷服了什么禁药,撑着一口气罢了!”
“你没听说吗?有人说他藏了上古邪剑,夜里都能听见他房里有剑鸣,心性早就被魔气染了!”
蒙毅捏着槐叶的手指,微微收紧,叶缘的锯齿,硌得指腹发疼。他不是没预料到会有议论,毕竟杂役弟子逆袭外门弟子,本就是宗门里少有的新鲜事。
可他没料到,这些议论会朝着如此荒诞的方向发酵——从“走了狗屎运”到“邪门手段”,再到如今牵扯上“上古邪剑”“影阁遇袭”,每一句流言,都像泼在白纸上的墨,越描越黑,将他塑造成一个来路不明的异类。
他想起小比结束那天,赵坤被他以意志剑道震退时,那双瞪得通红的眼睛,里面满是不甘与怨毒。
当时他只当是输家的正常反应,却没承想,这份怨毒竟成了流言的源头。那日围观的弟子里,有不少人本就瞧不上他这个“带病修炼”的杂役,赵坤几句“他的剑招邪门,根本不是正道”的抱怨,瞬间就被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
“蒙师兄,你别往心里去,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负责洒扫的小弟子林阿木跑过来,手里还拎着半桶清水,脸上满是愤愤不平,“我那天就在场,明明是赵师兄自己技不如人,还反过来污蔑你,太不像话了!”
蒙毅看着林阿木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稍稍暖了些,松开捏皱的槐叶,轻声道:“无妨,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拦不住。”
话虽如此,他眼底还是掠过一丝沉郁——他不怕被议论,怕的是这些流言传到宗门长老耳中,本就因道基受损 而不被看好的他,恐怕会更难立足。
可他不知道,这些流言不仅传进了长老们的耳中,更精准地落在了,陆明轩的心尖上。
外门弟子居住的“清辉院”内,陆明轩斜倚在梨花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只冰裂纹的青瓷茶杯,杯沿氤氲着淡淡的茶香,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下方站着两名黑衣弟子,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关于蒙毅的种种流言。
“……现在杂役院那边都传疯了,说蒙毅得了邪剑传承,还有人说他和之前影阁刺杀的事有关,说他是影阁安插进来的细作。”
陆明轩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听到“影阁”二字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藏着刺骨的阴鸷:“意志剑道?之前倒真是小瞧了他。一个道基受损的废物,能在小比上闹出这么大动静,要么是真有奇遇,要么……就是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他想起之前让影阁刺杀蒙毅,结果却铩羽而归,连刺客的尸体,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后来又让地蝎帮的人,在蒙毅下山时动手,依旧没能得手。这两次失手,让他心里越发不安——蒙毅就像一颗埋在土里的钉子,不把他拔掉,总有一天会扎破自己的计划。
“那东西……”陆明轩眯起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宗门典籍中记载的“补天石”的传说,据说那奇石能修复道基,甚至助人突破境界。
他一直怀疑蒙毅,能在道基受损的情况下修炼,就是得了补天石,可几次试探都没能找到证据。如今蒙毅声名鹊起,若是让他继续成长,等他有了足够的实力,自己再想动手,恐怕就难了。
“不能再等了。”陆明轩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影阁失手,地蝎帮废物,看来只能从宗门内部动手了。”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心腹,声音压得极低,“外门不是要组织云雾谷秘境历练吗?想办法把蒙毅弄进历练名单里,再找几个‘意外’,让他永远留在云雾谷。”
心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立刻低下头,恭敬地应道:“是,弟子明白!”他知道,陆明轩口中的“意外”,从来都不是真的意外
——断魂崖的瘴气、谷中的三阶妖兽、甚至是历练弟子间的“误杀”,随便哪一样,都能让蒙毅死无葬身之地。
陆明轩看着心腹离去的背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温热,却没让他的眼神柔和半分。
窗外的秋风卷起几片落叶,落在窗台上,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提前铺上了一层萧瑟的底色。他轻声呢喃:“蒙毅,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而此时的蒙毅,还在杂役院的角落里修炼。青冥剑碎片,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弱的灵光,意志剑道的气息在他周身流转,将那些嘈杂的流言隔绝在外。
他不知道,一场来自宗门内部的毒计,已经在暗夜中悄然织就,正朝着他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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