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那片,令人心悸的古战场,蒙毅的神魂,虽经淬炼而愈发坚韧,但消耗亦是不小。他寻了一处背风的岩壁,布下简单的隐匿禁制,打坐调息了整整一日,方才将状态恢复至巅峰。厚土魂石,在恢复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温养神魂之效,非凡品可比。
状态恢复后,他继续西行。根据沙衍所赠信息及地图标示,前方应有一片名为“月牙泉”的小型绿洲,是这片荒漠中,难得的补给点,偶尔也会有行走西域的散修,或古怪商队在那里停留,交换彼此的物资。
数日后,一片悦目的绿色,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一弯清澈的泉水,如同月牙般镶嵌在金黄色的沙海之中,周围生长着耐旱的胡杨和沙枣树,几顶破旧的帐篷,零星散布,确实有一支小型商队,在此休整。
蒙毅收敛气息,依旧保持着那副风尘仆仆的旅人模样,走入绿洲。泉水边,商队的人和一些看似本地居民的人,正在取水、饮牲口。看到蒙毅这个生面孔,众人都投来警惕的目光,但见他形单影只,衣衫虽旧却整洁,不像马匪,便又各自忙去。
蒙毅目光扫过,发现绿洲一角,孤零零地坐着一个身影,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那是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油污道袍的老道士,头发乱如蓬草,正靠在一棵胡杨树下,抱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鼾声如雷,睡得正香。其身上气息混杂,既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又有一股浓烈的酒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机关齿轮的微弱油腻味。
蒙毅心中微动,这老道似乎并非常人。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泉水边,取水饮用,同时侧耳倾听商队伙计的闲聊。
“…可不是嘛,听说北边‘黑风口’最近又不太平,好几支商队都没出来…” “…怕什么,咱们有萨满大人赐福的护符…” “…嘿,护符顶啥用?我听说啊,是闹妖怪!一种能钻进影子里的黑妖怪!” “…嘘!小声点!别乱说!喝酒喝酒…”
黑风口?影子妖怪?蒙毅记下这些零碎信息。看来黑煞教的活动,以及灵机异变带来的影响,已经开始在民间发酵,并以各种怪谈的形式流传。
这时,那醉醺醺的老道,忽然翻了个身,梦呓般地嘟囔起来:“…歪了…嗝…第三颗铆钉…松了…能量回路…对不上…可惜啊…好材料…嗝…”
蒙毅听得心中一动,这梦话里提到的,似乎是…机关术的术语?而且颇为精深!他走到老道身边,蹲下身,轻轻唤道:“道长?道长?”
老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露出一双与其邋遢外表截然不同的、清澈而充满好奇的眼睛。他打了个巨大的酒嗝,喷出浓烈的酒气,瞪着蒙毅:“吵什么吵…没看见道爷我正…正梦到修复‘擎天柱’的关键节点吗?嗝…”
擎天柱?这名字听起来,就非同寻常。蒙毅微微一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灵气弥漫开来——这是他用灵泉和几味低阶灵草,自行酿造的“灵醪”,虽不算珍贵,但口感绝佳,更能略微恢复元气。
老道的鼻子,猛地抽动了几下,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死死盯着蒙毅手中的玉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这是…好酒!绝顶好酒!”
蒙毅将玉瓶递过去:“晚辈偶得佳酿,独饮无趣,道长可有兴趣共饮一杯?”
老道一把抢过玉瓶,先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闭上眼睛,满脸陶醉,仿佛品尝着无上仙酿,半晌才长长舒了口气:“好!醇而不烈,灵韵内藏!小子,会做人!比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蠢货,强多了!”
他宝贝似的抱着酒瓶,又狠狠灌了一大口,这才斜眼看着蒙毅:“说吧,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找道爷我有什么事?事先说好,道爷我穷得叮当响,除了这身破烂和一堆没人要的‘垃圾’,可没什么好东西给你。”
蒙毅笑道:“道长说笑了。晚辈只是途经此地,见道长非凡人,特来结交一番。晚辈对机关之术,颇感兴趣,方才听道长梦语,似乎深谙此道,心中敬佩,故以酒相邀。”
“机关术?”老道眼睛更亮了,上下打量着蒙毅,“你这小子,身上剑气凛然,明明是剑修的路子,居然还对机关术感兴趣?稀奇,稀奇!不过你小子眼光不错!道爷我‘百劫道人’,别的不敢说,论及机关偃术,这天下…嗯,这西域一带,还没服过谁!”
他似乎是酒劲上来了,也可能是太久没人愿意听他唠叨,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各种机关原理、能量传导、材料配比,甚至抱怨如今末法时代,好多上古奇巧之术,都已经失传了,找不到好材料,空有图纸,也无法实现云云。
蒙毅耐心听着,不时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都问在点子上,让百劫道人大感遇到知音,说得更加兴起。
酒过三巡(主要是百劫道人在喝),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蒙毅趁机看似无意地问道:“道长见识广博,不知可曾听说过‘黑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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