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之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海风徐徐。琅琊港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祭海大典,规模远超寻常的祭祀。
海滩上设起了高达三丈的九层祭坛,以黄土夯就,饰以青、赤、白、黑、黄五色旌旗,对应五行。祭品陈列着完整的太牢三牲(牛、羊、猪),皆是皮毛鲜亮、体型健硕的极品,更有整车的玉璧、帛币、美酒,其规格几乎等同于祭祀天地。
秦王嬴政虽未亲临,但派来了地位尊崇的奉常(掌管宗庙礼仪的最高官员)卿大人作为代表主持仪式,可见重视其程度。
吉时一到,鼓乐齐鸣,号角连天。徐福身穿繁复华丽的紫色星辰法衣,头戴七星宝冠,脚踏云履,手持一柄传承古物——桃木剑(据称乃雷击木所制),立于祭坛中央。他身后是七十二名精心挑选的方士弟子,按天罡地煞之位站立,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祭海祷文》。
香烟缭绕,直上云霄。徐福步罡踏斗,身形飘忽,舞动桃木剑,剑尖时而引动符箓自燃,化作火鸟飞向大海;时而洒出法水,于空中凝结成短暂冰晶。
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通过特殊方法放大,清晰传入在场数万军民的耳中,内容无非是祈求海神(禺强)、风伯、雨师、四海龙王等各方水神庇佑,一路顺风,直达仙山。
整个过程充满了神秘主义的色彩和视觉震撼,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心生无限敬畏。就连许多原本心存怀疑、久经沙场的将领和务实的水手,在这宏大场面的感染下,也不由得收敛了神色,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蒙毅站在甲板上,远远望着这一幕。他努力运转《霸体诀》内息,提升感知,却并未察觉到任何超自然的能量波动。
徐福的仪式看起来宏大炫目,但在他敏锐的感官中,更多的是一种精心编排的、利用药物、机关(如暗中喷洒的磷粉助燃、特殊的扩音技巧)和心理暗示的表演,一种对人心和精神的有效掌控。
尤其是徐福那双看似闭目凝神、实则偶尔扫视全场、评估效果的眼睛,让蒙毅更加确信,此人深谙操纵人心之道,绝非简单的方士。
“故弄玄虚…”身旁的老校尉黑伯抱着胳膊,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带着水手特有的务实,摆明了对这种场面的不屑,“老子在海上漂了半辈子,磕头磕了无数回,该喂王八还是喂王八。风暴来了,神仙都靠不住,最后还得靠老子的舵和帆!”
蒙毅心中深以为然,但并未说出口。他知道,在这种集体狂热的氛围下,任何质疑都是不合时宜的。
祭祀的最后,徐福将写有祷文的玉版(据说刻满了祈愿符文)和大量祭品投入海中,高声祈祷,愿海神收下献礼,保佑大秦船队。
仪式结束后,吉时已到。随着奉常卿一声令下,庞大的船队,依次升起巨大的彩色风帆(不同船只帆色各异,便于指挥),在岸上无数人复杂目光(期盼、担忧、恐惧、麻木)的注视下,如同一条缓缓苏醒的巨龙,开始驶离琅琊港,向着东方那水天相接的未知领域进发。
蒙毅所在的“探海”号,位于船队中前段。站在高大的楼船甲板上,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海岸线,和周围浩浩荡荡、帆影蔽日的船队,听着耳边呼啸的海风、帆索拉扯的吱嘎声、海浪拍击船身的轰鸣,以及周围船只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震撼感,以及对大自然的敬畏感,自然的涌上心头。
人类的伟力,在这浩瀚无垠的天地面前,显得既壮观而又脆弱。
最初的航行还算顺利。天气晴朗,风向稳定(西北风)。水手们熟练地操作着风帆,根据风向调整角度。徐福的“寻仙号”走在最前面,由他指引方向。据说他依靠的是那卷古老的《东海仙山图》和观察星象、海流。
蒙毅很快开始体验,真正的水手生活。他需要学习辨识风向、风力(根据帆面受力及波浪情况)、协助调整船帆、参加值班了望、以及忍受船舱内,越来越浑浊的空气和单调乏味的食物(主要是炒熟的粟米、麦饭、咸鱼、肉干以及逐渐开始变味的淡水)。许多来自内陆的兵士,和童男童女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晕船反应,呕吐声此起彼伏,甲板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蒙毅凭借《霸体诀》带来的良好身体平衡能力和适应力,倒是没有晕船,但也被这糟糕的环境,枯燥的航行,弄得颇为难受。他更加佩服,那些常年与大海搏斗的水手,也从老校尉黑伯,那里学到了许多实用的航海小技巧。
黑伯看着他的样子,咧嘴一笑,露出被海风熏得黑黄的牙齿:“小子,这才刚开始呢!好日子还在后头!大海的脾气,可比娘们难琢磨多了!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翻起脸来,阎王爷都怕!”
蒙毅苦笑。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这片平静蔚蓝、一望无际的大海,随时可能露出,它狰狞的獠牙。而徐福所指引的“仙山”,究竟在何方?
(悬念:船队初期航行顺利吗?第一个挑战何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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