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口有座独木桥,有些年头了,木头被风雨啃得坑坑洼洼。桥底下是个深潭,水色墨绿墨绿的,大夏天看着都冒寒气。老人说,那潭通着地下河,深不见底,里头不干净。
我小时候,常跟爷爷去后山收烟叶。回来路过这桥,爷爷总要紧拽着我,催我快走,从不让我往潭里多看一眼。那天也是邪门,爷爷肩上那杆老秤的秤砣,不知怎地滑脱了,“噗通”一声,直直坠进了深潭。
那秤砣是实心铁疙瘩,少说也有三五斤重,按理该直接沉底。可怪事就出在这儿——那秤砣落水后,竟没沉下去,而是在离水面一尺不到的绿汪汪的水里,悬住了。
我当时眼尖,汗毛唰地就立起来了。只见那浑浊的水影里,分明有几根惨白惨白、泡得发胀的手指头,从水下伸出来,指尖正正地顶着秤砣的底儿!那秤砣就在指尖上,慢悠悠地、诡异地打着转儿。秤砣旁边,还漂着几缕像是水草,又像是女人长头发的东西。
“爷……爷爷!你看!”我嗓子发紧,话都说不利索了。
爷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眯着眼朝那潭里盯了两秒,猛地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狗日的!是想找替身咧!”
他也不含糊,把肩上的烟筐往地上一撂,从筐底麻利地扯出一盘捆着的旧渔网。那网是他平时在浅水渠捞小鱼用的。爷爷胳膊一抡,渔网“呼”地撒开,像个罩子,精准地朝那秤砣底下、隐约能看到一团更浓黑影的地方罩了下去!
网沉下去了,接着猛地一紧!爷爷使劲往上拉,网绳绷得笔直,水里那东西劲儿大得惊人。爷爷憋红了脸,脚蹬着桥墩,跟水下较劲。哗啦一声,渔网出水了,网眼里兜上来的,不是鱼,也不是啥物件,而是一大团湿漉漉、黑漆漆、还在滴着水的长头发!
那团头发一离开水面,就像活了似的,猛地缠住网绳,一股更大的力气往下拽,差点把爷爷也拖下河!爷爷一个趔趄,眼看要吃亏,他另一只手飞快地从后腰摸出割烟叶的小弯刀,寒光一闪,“唰”地就把那绷紧的网绳给割断了!
失了牵绊,那团头发连同渔网,“嗖”地一下就沉回了墨绿色的深潭里,水面冒了几个诡异的气泡,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悬着的秤砣也不见了踪影。
爷爷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他看也不再看那潭一眼,拉起我,背起烟筐,扭头就往村里跑,步子又快又急,像是后头有鬼撵着。
当天晚上,爷爷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躺在床上不停地说胡话。我娘熬了姜汤灌下去,也不见汗。他一会儿哆嗦着喊“冷!水鬼扯我脚!”,一会儿又瞪大眼睛,指着空荡荡的窗户,嘶哑地嚷:
“红的……穿红肚兜的……就在桥墩子底下……练秤砣哩!一下……两下……扔上去……又接住……”
我们一家人守着,心里都毛毛的。后来请了村里的神婆来看,折腾了大半夜,爷爷的热才慢慢退下去。
自那以后,爷爷再也不从独木桥上走了,宁可多绕二里地。有时我跟他去后山,远远望着那桥墩子,总觉得那墨绿色的水影里,好像有个穿红肚兜的影子,正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抛一接,一抛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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