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腊月,刀子风刮得窗户纸呼啦啦响。小军娘临睡前,特意给他手腕系了根崭新的红绳,绳子末尾还拴了枚小小的铜钱,嘴里念叨着:“戴着,辟邪,千万别摘。”
后半夜,雪下得正紧。小军被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吵醒,像是野猫在用爪子挠玻璃。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炕头的煤油灯芯快燃尽了,屋里昏黄一片。窗户上结满了厚厚的冰凌花,像无数扭曲的树杈。就在那层冰花后面,紧贴着玻璃,赫然是一张脸!
那张脸极其可怖。左边一半像是被揉搓过的皱巴巴的人脸,皮肤干瘪,毫无血色;右边一半却长满了粗硬的黑毛,一只绿油油的眼睛,像深夜里的狼瞳,死死地盯住他。那东西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尖细的牙齿,发出一种既像猫叫又像幼童啼哭的尖锐声音:
“小孩……你的红绳……断啦……”
小军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嗓子把脑袋缩进了厚重的棉被里,浑身抖得像筛糠。被子外面,那挠玻璃的声音和诡异的叫声又持续了一会儿,才渐渐消失。他愣是憋着一身冷汗,在恐惧中昏昏沉沉地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里亮堂了。小军心有余悸地掀起被子一角,偷偷往外瞄。窗户上的冰花化了,玻璃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他壮着胆子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腕上的红绳。
这一看,他头皮都炸了——那根娘亲手系上的、结结实实的红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真的从中间齐刷刷地断开了!那枚小铜钱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截断绳头空荡荡地垂着。
小军连滚带爬地跑去告诉爹娘。他爹皱着眉头去窗外转了一圈,回来说雪地上除了几串野猫的脚印,啥也没有,骂他肯定是睡觉不老实自己挣断了,瞎做梦。可他娘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把将小军搂进怀里,手都在发抖。
那天,娘一整天都守着小军,不许他出屋半步。到了晚上,娘又从柜子深处翻出更粗的一根红绳,重新给他系上,还加了五枚铜钱,嘴里反复念着祈福的话。
夜里,小军不敢睡实。果然,到了后半夜,那挠玻璃的刺啦声又响了!比前一天晚上更急促,更尖锐。小军死死闭着眼,感觉那绿油油的目光穿透了棉被,钉在他身上。怪声再次响起,带着一股焦躁和怒气:
“断了……还得断……你跑不了……”
小军吓得缩成一团,感觉手腕上新系的红绳猛地一紧,勒得他生疼。他忍不住悄悄掀开一条缝,赫然看见窗户玻璃上,映出的不只是那个半人半猫的怪物影子——在它旁边,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穿着红棉袄的小小身影,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就在这时,他听见外屋传来娘压低声音的哭泣和爹沉重的叹息。隐隐约约听见几个词:“……讨债的……当年那窝猫……造孽啊……”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手腕上的新红绳再次崩断!五枚铜钱叮叮当当滚落炕席。窗外那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得意的嚎叫,绿光暴涨,整个窗户似乎都在震动!
千钧一发之际,小军娘猛地冲进里屋,手里攥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对着窗户方向厉声喝道:“冤有头债有主!冲我来!别动我儿子!”
说也奇怪,那怪物的嚎叫戛然而止。绿光消退,挠窗声也停了。小军再看时,玻璃上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雪影,以及那个不知何时消失的红衣小孩的影子。
第二天,小军爹娘带着他,还有丰厚的祭品,去了后山一个荒废已久的乱坟岗。娘在一个小小的、没有墓碑的土包前烧了很多纸钱,哭着说了很多道歉的话。小军隐约明白,这似乎和他爹多年前打死一窝闯进鸡舍的野猫,以及一个早夭的邻家孩子有关。
自那以后,挠窗的怪物再也没出现过。但小军手腕上,至今还系着一根永不敢摘下的红绳。只是他总会在深夜惊醒,仿佛还能听见风雪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猫叫,和一个小孩的低泣。他知道,有些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还清的。那断掉的红绳,或许只是暂时稳住了什么东西,而真正的纠缠,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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