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撬墓
暴雨如注,劈头盖脸地砸在泰山北麓的荒岭上。七条黑影蜷缩在古墓入口的乱石堆里,像一群从地狱爬出的饿鬼。他们裹着油布蓑衣,手里攥着洛阳铲、撬棍、麻绳和一盏昏黄的马灯。雨水顺着帽檐流进脖颈,冷得人牙关打颤,可没人敢动。
老吴蹲在最前头,五十来岁,满脸横肉,左眼一道疤裂到颧骨,是早年盗墓被塌方砸的。他盯着那块刚撬开的青石板,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说:“清风观下三丈,龙脉锁喉,这可是明朝皇亲国戚的墓。值了。”
身后一个年轻些的叫老李,二十出头,手脚利索,但眼神总飘,像是藏不住心虚。他咽了口唾沫:“师父,真要进去?这山上有禁令,民国时候就封了,说是‘触之者疯’。”
“疯?”老吴冷笑一声,把烟屁股掐灭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老子干这行三十年,挖过十三省的坟,哪个不是死人?死人能咬活人?”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棺材里翻了个身。
众人一僵。
马灯晃了晃,火光映出洞口内幽深的甬道——青砖砌得整整齐齐,却泛着诡异的绿锈,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墙角趴着几只蝙蝠,不动也不飞,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红光。
“走!”老吴一挥手,带头钻了进去。
六个人陆续跟进,只剩最后一个叫陈九的迟疑片刻,低头看了眼脚边一块碎石——上面刻着半句字:“勿窥天机”。
他没说话,跟着进了墓。
墓室不大,呈八角形,中央一口黑檀木棺椁,四角摆着铜鼎,鼎中盛满灰烬,竟还冒着丝丝白气。棺盖已被撬开一条缝,一股腐臭夹杂着檀香扑面而来。
老吴第一个扑上去,伸手往里掏,摸出一块玉佩——通体墨绿,雕着人脸,双眼凸起,嘴角微扬,笑得极不自然。
“值钱!”他咧嘴一笑,刚要收好,忽然浑身一震。
那玉佩上的脸……眨了眨眼。
他猛地甩手,玉佩落地,叮当一声脆响。
“谁?!”他暴喝。
无人应答。
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空气变了。原本阴冷潮湿的墓室,此刻竟透出一种黏腻的温热,像有无数双眼睛贴在背上,一寸寸扫过脊梁。
老李最先崩溃。他抱住头蹲下,嘶吼:“别看我!别看我!!”
“闭嘴!”老吴踹了他一脚,“装神弄鬼!”
可他自己也开始不对劲了。回到镇上第三天,他就开始整夜尖叫,缩在床角喃喃自语:“它们在看我……它们一直在看我……”眼睛布满血丝,指甲抓破墙面,留下五道深痕。
第七天清晨,房东发现他死在床上,七窍流血,双手死死攥着那块玉佩,掰都掰不开。
法医说是脑溢血。可没人敢碰那玉佩。
老李更惨。第四天就开始咬人,先是他媳妇,接着是邻居小孩,最后被人用铁链锁在床上,嘴里塞着破布。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直到断气那一刻,还在挣扎着想扑出去。
其余五人接连失踪。有人说看见他们在夜里游荡于山脚,赤脚踩雪,嘴里念叨着同一句话:“该你了……该你了……”
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陈九。
他原是队伍里最不起眼的那个,话少,动作慢,但从不争财宝。墓中那一瞬,他没碰任何东西,只默默记下了墙上那些古怪符号。
出来后第二天,他就散尽家财,搬去南方小城,改名换姓,开了间修表铺子,过起了普通人日子。
可每到午夜,滴答声响起时,他总会惊醒。
耳边有个声音,轻轻嘀咕:
“该你了……”
——
雨停了。
小镇外的山坡上,一座新坟孤零零立着,碑上无名,只刻着一个扭曲的人脸图案。
坟前摆着七双旧鞋,朝向墓穴,像是跪拜。
一只乌鸦落下,啄了啄鞋尖,突然抬头,发出沙哑叫声。
远处,修表铺的玻璃窗亮着灯。
陈九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块老旧怀表,指针停在十二点整。
他盯着它,一动不动。
忽然,怀表自己响了。
铛——
一声。
铛——
两声。
第三声还没落,他猛地抬眼,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他”,正冲他微笑。
嘴角咧到耳根。
而他的手,已不受控制地伸向抽屉——里面藏着一张泛黄地图,标记着泰山某处坐标,旁边写着四个朱砂小字:
轮回重启
2. 午夜来电
陈九的手指僵在抽屉边缘。
怀表还在响,一声接一声,像是催命符。他想关掉它,却发现钥匙不见了。这不是他常用的那只表——他记得明明放在工具盒里的,怎么现在握在手里?
他缓缓将表举到耳边。
滴答……滴答……
节奏不对。正常的怀表是均匀的,而这只,每隔七秒就会快半拍,仿佛在模仿某种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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