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妈眼眶红了。
婚就这么定了。
结婚那天,香香没哭也没笑。拜完天地,她坐在新房里,盯着红烛看了整整一夜。
婚后日子过得平淡。陈大柱确实不坏,不赌不嫖,也不打她。可他对她,就像对一件家具——需要时用一下,不用时晾一边。
他爱喝酒,常和兄弟们蹲在村口打牌,输光了就骂娘。香香做好饭,端出去凉了也没人吃。她习惯了自己吃,吃完默默收拾。
唯一让她觉得暖的,是李远。
李远比她小五岁,是李家老幺。他爹是个木匠,老实巴交,他妈常年生病。李远读书一般,初中毕业就没上了,跟着舅舅学电工。
他人机灵,嘴甜,见谁都打招呼。每次路过香香家门口,都会笑着喊一声“香姐”。
有一年夏天,香香在院子里晒被子,梯子突然滑了,她摔下来扭了脚。李远正好路过,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往卫生所跑。四十度高温,他一路喘得像头牛,汗把衣服全浸透了。
到了所里,医生说要拍片,香香说没钱。李远掏出身上全部——两百三十六块,全塞了进去。
“先用着,不够我明天再补。”
香香想还他,他摆摆手:“姐,咱街坊邻居的,客气啥。”
后来她才知道,那笔钱是他攒了半年,准备买新手机的。
自那以后,香香对他多了份亲近。下雨天会给他留双拖鞋,过年会多包顿饺子让他带回去。李远也不多拿,每次都笑着说:“香姐给的,我吃得香。”
村里有人嚼舌根,说香香对李远太好,怕是有私情。香香听了只笑笑,不当回事。陈大柱倒是听到了几句,回家甩了两个碗:“你少跟他来往!一个寡妇命,一个毛头小子,传出去像话吗!”
香香没反驳,只是从那以后,她不再留饭,也不再主动搭话。
可李远还是照常喊她“香姐”,每次看到她提重物,总会抢过去扛。
直到去年冬天。
那天下大雪,封了山路。李远说要去镇上送电路图纸,凌晨四点就出门了。结果一整天没回来。
晚上九点,李家父母急得报警。第二天清晨,有人在山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脖子上有勒痕,手指骨折,像是挣扎过。
警方调查几天,最后以“疑似遭遇野兽袭击,不排除他人作案可能”结案。李家父母不愿多问,也不敢多问,只求尽快下葬。
出殡那天,香香请了假去送行。她站在人群最后,没穿孝衣,也没烧纸,只是默默看着棺材入土。
没人注意到,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葬礼后第三天,香香发现自己怀孕了。
验孕棒两条杠鲜红刺眼。
她坐在马桶上,浑身发抖。
她清楚记得,最后一次和陈大柱同房,是两个月前,那次他喝醉了,动作粗暴,事后她疼了好几天。
可……为什么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李远?
她想起那天早上,李远出门前站在她家门口,笑着递给她一盒热牛奶:“姐,天冷,喝点暖和的。”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香香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她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但她知道,如果真是李远的……那她肚子里的,是最后一个能证明他还活过的东西。
她决定不告诉任何人。
她开始频繁梦到李远。梦里他站在雪地里,冲她笑,说:“姐,别怕,我护着你。”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她摸着肚子,轻声说:“你要是他儿子,就好好活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肚子渐渐隆起。陈大柱偶尔摸一下,说:“争气点,给我生个带把的。”
香香不答。
她开始悄悄准备婴儿用品。小衣服、奶瓶、尿布……每买一样,她都觉得是在替李远完成心愿。
邻居劝她去做产检,她说不想去医院。其实她去过一次,在县城妇幼。医生问她丈夫姓名,她脱口而出:“李远。”
说完愣住。
医生皱眉:“登记信息不能乱填。”
她改口:“……陈大柱。”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背叛了什么。
某天夜里,她梦见李远站在坟头,朝她招手。她说:“等等,孩子快出生了,我们一起走。”
醒来后,她翻出日记本,写下一行字:
> “如果我死了,请把我葬在他旁边。孩子若生下来,就让他叫我一声‘娘’,然后……去找他爹。”
她把本子藏在床垫下,再没提过。
可她不知道,陈大柱已经开始怀疑。
他发现她总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半夜坐起来喃喃自语。她不吃他买的补品,却偷偷煮红枣枸杞。她不再让他碰肚子,甚至看到他靠近就会发抖。
“你是不是有病?”他吼过一次。
香香只是摇头:“我没病,我只是……不想让孩子出生在一个没有爱的地方。”
陈大柱冷笑:“爱?李远给你了吗?他都死了!你还想着他?你肚子里可是我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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