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镜面崩碎,金焰与煞气的余晖在天空中缓缓消散,如同短暂驱散阴霾的雷霆过后,留下的是死寂般的宁静,以及劫后余生那沉甸甸的虚脱感。
护宗大阵的光幕依旧维持着,但光芒明显黯淡,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维持阵法的长老们个个脸色苍白,气息萎靡,显然刚才抵挡那炼虚威压消耗巨大。
听雨殿前,众人仰望着恢复清明的天空,脸上却无多少喜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凝重。
“结……结束了?”一名年轻弟子声音发颤,带着不敢置信。
“结束?恐怕只是开始。”云鹤执事声音沙哑,他强撑着几乎被掏空的身体,目光扫过下方那些面带惶恐的弟子,又看向身旁同样消耗不小的文若虚、玄玑子,最后落在气息有些紊乱、但眼神依旧冰冷的刃,以及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疲惫与一丝怅然的韩玉身上。
“立刻统计伤亡,修复阵法,救治伤者!”云鹤执事压下翻涌的气血,沉声下令,“所有长老,轮流值守,不可有丝毫松懈!”
命令下达,听雨阁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更深的警惕。
韩玉默默走到那寒玉盒旁,盒内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温暖的神药气息。这株九叶还魂草,先是救了沈阳,又以自身献祭,为听雨阁争得了一线生机。他轻轻合上盒盖,将其郑重收起。
“韩玉……”沈阳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空了的玉盒,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感激神药再次救了韩玉和大家,又为它的彻底消散而感到难过,更心疼韩玉此刻的状态。“你没事吧?”
“无妨。”韩玉摇了摇头,目光却望向天际,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冰冷的规则余韵,“镜主此次受挫,下次再来,必是雷霆万钧。”
刃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周身煞气虽然内敛,但韩玉能感觉到他体内那枚煞丹正在疯狂运转,吞噬着周围残存的镜影规则碎片和天地灵气,修复着刚才硬撼镜面带来的震荡。他的气息,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微妙地平衡着,似乎又有了些许精进。
“它,受伤了。”刃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吞噬猎物后的冰冷满足,“那一击,不好受。”
他指的是镜主。虽然只是隔空投影,但被神药金焰灼烧,又被银钥干扰节点,最后硬接了他凝聚煞丹本源的一拳,即便是炼虚层次的存在,也绝不可能毫发无伤。
“但也彻底激怒了它。”韩玉补充道,语气沉重。
文若虚和玄玑子也走了过来。文若虚脸色凝重:“韩道友所言极是。经此一役,听雨阁已彻底暴露在‘镜主’视线之下。此处,恐不再安全。”
他看向韩玉和刃:“二位道友,有何打算?”
这几乎是在委婉地询问他们是否要离开,以免给听雨阁带来更大的灾祸。毕竟,镜主的目标, primarily 是他们二人。
云鹤执事闻言,立刻道:“文执事这是何话?韩小友与刃道友于我听雨阁有恩,更是对抗那‘镜主’的关键!我等岂能做出此等不义之事!听雨阁纵然力薄,也愿与二位共进退!”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韩玉看向云鹤执事,心中微暖。他沉吟片刻,道:“执事高义,韩玉心领。但文执事所虑,不无道理。听雨阁乃万年基业,不可因我二人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顿了顿,继续道:“镜主此次受创,需要时间恢复,同时也必然会调动更强的力量。我们留在此地,只会让听雨阁成为战场。离开,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你要走?”沈阳猛地抓住韩玉的手臂,声音急切,“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他无法想象韩玉再次离开他的视线,去面对那些未知而恐怖的危险。
韩玉看向他,目光复杂:“此行前路未卜,凶险异常……”
“我不怕!”沈阳打断他,眼神坚定,“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而且我现在也不是累赘了!”他周身元婴中期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带着一股新生的锐气。
韩玉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经历过生死,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再轻易地将这人推开。
“还有我。”刃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看向韩玉,意思明确。他的道在于杀伐,在于毁灭强敌,留在相对安全的听雨阁,并非他的选择。追随韩玉,寻找并斩杀“镜主”,才是他提升力量、践行毁灭之道的途径。
韩玉看着身旁一个眼神炽热坚定,一个目光冰冷决然,心中那点因前路迷茫而产生的滞涩,忽然消散了。他不是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我们离开听雨阁。”
他看向云鹤执事和文若虚:“不过,在离开之前,还需做些准备。我需要借助听雨阁与天机阁的典籍与推演之力,尝试定位‘镜主’可能藏身的区域,或者找到其他对抗其力量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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