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阱”。
这个词如同冰冷的毒液,滴落在临时据点凝重的空气里。渡鸦脸上血色尽褪,仿佛听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禁忌。
“你疯了?!”她几乎是在低吼,声音因惊惧而尖锐,“那是‘源初’体系内公认的坟场!是规则扭曲到极致的混乱空域,专门用来分解、吞噬一切失控和入侵的存在!进去就等于签了死亡通知书!连清道夫都不敢轻易靠近!我们主动送上门?!”
刃的电子眼也疯狂闪烁,数据流快速滚动,最终定格在鲜红的【风险等级:∞(无限)】上,沉默地表达了最高级别的反对。
沈阳的目光却未曾从韩玉身上移开。韩玉的身体又开始无意识地痉挛,皮肤下那些诡异的符文闪烁得越发急促,破碎的路径坐标如同梦呓般不受控制地溢出,吸引着维度暗处无数贪婪的注视。警报器上,代表追踪信号的的光点正在不断逼近,来源五花八门,冰冷、混乱、充满恶意。
“留在这里,同样是等死。而且会死得毫无价值。”沈阳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心阱’是绝地,也是唯一可能隔绝这些追踪信号的地方。那里的规则混乱足以干扰甚至切断大部分外部探测。”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渡鸦和刃,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燃烧的冷静:“更重要的是,如果‘源初’真的在那里设置了处理失控单元的陷阱,那么陷阱本身,必然蕴含着通往‘源初之心’的部分真实路径信息——那些无法作假的核心规则。”
“你想利用陷阱?”渡鸦难以置信,“那是自杀!”
“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沈阳纠正道,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韩玉滚烫的额头,“韩玉脑子里那些破碎的路径,就像一张残缺的藏宝图,而‘心阱’是图上标记最清晰、却也最危险的区域。只有亲身进去,才能验证哪些信息是真的,哪些是致命的诱饵。也只有在那里,才有可能找到彻底清除他体内污染的方法。”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而且,那些追踪我们的‘猎人’,他们敢跟进来吗?或者,他们会在阱外等着捡便宜?无论哪种,主动权都能暂时回到我们手里。”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将自身作为诱饵,投入最危险的绝地,于死局中博取一线生机。赌上一切,包括所有人的命。
渡鸦看着沈阳那双沉淀了太多痛苦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又看了看生命体征不断起伏的韩玉,最终,一咬牙:“...疯子!全都是疯子!...坐标!我们需要更精确的坐标!韩玉泄露的信息太碎散了!”
“我有。”沈阳闭上眼,意识沉入之前被数据洪流冲击时强行记下的那些破碎画面和信息碎片。那些杂乱无章的信息在他那与世界痛苦共鸣过的意识中,被缓慢地、艰难地梳理、拼接。结合韩玉呓语中的关键词,一个极其模糊、却指向明确的坐标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刃,计算这个坐标,规划最短跳跃路径,避开已知的‘源初’巡逻区。” “渡鸦,准备最高强度的灵魂稳定剂和能量屏蔽设备,能撑多久是多久。” “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命令简洁而清晰。没有讨论,没有犹豫。绝境之下,唯有信任与执行。
一小时后,破旧的传送器发出过载的悲鸣,强行撕开维度壁垒,将四人一舱(昏迷的734)吞没。
...
跳跃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颠簸和漫长,仿佛穿行在无数破碎的镜面之中,时间和空间感完全错乱。当最终从令人呕吐的失重感中脱离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众人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 只有无边无际、缓慢旋转的、灰蒙蒙的“雾”。 这些“雾”并非水汽,而是由极其细微的、破碎的规则碎片和数据尘埃构成,它们相互碰撞、湮灭、重组,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混乱波动。光线在这里扭曲变形,色彩黯淡失真,仿佛整个世界都患上了重病。
这就是“心阱”——规则的垃圾场,信息的坟冢。
“能量屏蔽功率下降至65%!规则干扰太强了!”渡鸦看着剧烈跳动的读数,脸色发白。飞船(一架经过伪装的轻型侦察舰)如同陷入泥潭, every movement 都异常艰难费力。
刃全力操控着飞船,试图在混乱的“雾”中寻找相对稳定的路径,但这里的空间结构每分每秒都在变化,所谓的路径根本不存在。
“找不到落脚点!引力规则混乱,无法停泊!”
就在这时,躺在后舱的韩玉突然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呻吟,他身体亮起的符文猛地照射在前方的“雾”墙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灰蒙蒙的、不断变化的“雾”,在符文光芒的照射下,竟然短暂地稳定了一瞬,形成了一条狭窄的、蜿蜒向前的“通道”!
通道内部,规则似乎相对平稳,但两侧的“雾墙”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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