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驱者遗迹内,冰冷的寂静重新笼罩。方才那短暂而剧烈的精神冲击余波,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在沈阳和渡鸦的意识海中回荡,带来阵阵眩晕与心悸。
缄默领主的低语——那蕴含着一个世界毁灭之痛、亿万生灵哀嚎的庞大意识碎片——绝非轻易能够承受。渡鸦脸色苍白,扶着控制台才勉强站稳,眼中残留着惊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沈阳则盘膝坐下,闭目凝神,竭力运转新领悟的“共鸣”法门,疏导着那几乎要撑爆他精神世界的痛苦洪流。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的、过载的“分享”,分享那无尽的悲伤与孤独。
“回响而非抗拒...”沈阳喃喃自语,老者守望者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他不再试图驱散或防御这些外来意识,而是放开身心,尝试去“理解”和“共鸣”。
这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将自身投入一个正在燃烧崩溃的世界。但他坚持着,神性光芒以一种极其包容的频率波动,不再是冰冷的净化,而是温暖的抚慰与接纳。
渐渐地,那狂暴的痛苦洪流似乎找到了一丝宣泄口,不再那么具有破坏性,反而化作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哀伤,沉淀在他的意识深处。他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些更加清晰的碎片:
——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原野,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化为焦土... ——一个母亲在化为灰烬前,将最后一点生命能量注入怀中婴儿,婴儿最终也未能幸免,但那点微光却融入了大地... ——世界核心在剧痛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残存的意识与众生怨念结合,化为了憎恨与守护并存的缄默领主... ——它憎恨带来毁灭的“源初”,将一切外来者视为威胁,却又本能地守护着那片由众生最后生机凝聚而成的“生息之泉”——那是它无法流出的泪,也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最后证明...
沈阳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沉重的疲惫,却也多了一份理解。
“它...在守护。”他轻声对渡鸦说,“用憎恨和毁灭的方式,守护着最后的‘生’的希望。”
渡鸦消化着这个信息,表情复杂:“所以生息之泉才是关键...我们不是要去掠夺,而是要去...理解?甚至...求助?”
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向一个几乎毁灭了整个维度、充满痛苦和憎恨的亡魂意识求助?
“或许不是求助,而是...交换。”沈阳的目光落在那已经黯淡的稳定锚上,“我们带来了‘回响之花’,带来了外部世界的‘生之渴望’。而这,或许是它痛苦灵魂中,唯一可能产生‘共鸣’的东西。”
他看向渡鸦:“我们还需要一片花瓣。最后一次尝试。”
渡鸦看着那朵仅存不多的回响之花,咬了咬牙:“赌了!”
再次将一片纯净的花瓣放入稳定锚凹槽。柔和的白光再次亮起,星图浮现。这一次,沈阳没有等待对方冲击,而是主动将自身调整到“共鸣”状态的神识,混合着回响之花那纯粹的生命气息与“为了守护重要之人”的强烈执念,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易碎品般,沿着稳定锚建立的微弱连接,向那片浩瀚而痛苦的意识“发送”了过去。
没有语言,只有情感与意念的流淌。
他“描绘”着韩玉重伤垂危的景象,传递着不惜一切也要救他的决心,也传递着对缄默领主那无尽痛苦的理解与一丝...悲悯。
连接的另一端,那浩瀚的意识似乎停滞了一瞬。狂暴的痛苦和憎恨依旧存在,但却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理解”与“纯粹的生之渴望”触动了什么。
一段更加清晰、却依旧充满悲伤的意念碎片流淌回来:
【...理解?...可笑...外来者...如何理解...永恒的痛...】 【...生之渴望?...这个世界...也曾渴望...】 【...花...很温暖...像她...最后的光...】 【...泉水...是泪...也是血...拿走...需要...付出...】
断断续续的意念,却表达了关键信息:它认可了回响之花的气息,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好感”或者说“怀念”?但它也明确表示,获取泉水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缄默领主的意念变得沉重,【...分担...】 【...分担一份...我的痛...我的恨...我的...孤独...】 【...若能承受...而不迷失...泉水...予你...】
分担痛苦?沈阳的心一沉。这意味着要将缄默领主那毁灭世界的庞大痛苦引入自身意识!这比刚才无意识的冲击还要危险无数倍!一旦承受不住,瞬间就会精神崩溃,甚至被同化为焦土亡魂的一部分!
“它要我们分担它的痛苦!”沈阳快速对渡鸦解释,“作为交换生息之泉的条件!”
渡鸦倒吸一口冷气:“这太危险了!那是整个世界的怨念!你不可能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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