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淑英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随即猛烈摇头,声音都带了颤:“不!不报警……不能报警……”
她似乎也本能地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不寻常和危险。王杰的突然消失,太过干净利落,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诡异。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只想求个安稳,根本不敢再去深究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她甚至害怕,报警会不会引来什么更可怕的后果。
“那……你先洗把脸,休息一下?我帮你跟孙师傅请个假?”叶如娇柔声建议。
王淑英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无声地又流下来:“我……我没事……不用请假……活儿还得干……没了男人,总不能连饭碗也丢了吧……”
她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洗手池。叶如娇看着她瞬间佝偻了许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有同情,有怜悯,有一丝兔死狐悲的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看,这就是试图抓住不属于自己东西、轻易相信承诺的下场。豪门深似海,不仅是指进去难,更是指里面的暗流和漩涡,能轻易把人撕得粉碎。
她叶如娇,绝不能步王淑英的后尘。她必须更小心,更谨慎,牢牢抓住韩振宇这根救命稻草,或者……至少是看起来最像救命稻草的那根。
安顿好情绪稍微稳定但依旧失魂落魄的王淑英,叶如娇走出更衣室,深吸了一口后厨混合着各种食物气味的空气,试图将刚才那沉重的情绪压下去。
她踱步走向面点间,准备看看情况。经过管事部办公室半开的门口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刘庆娟正站在办公室中央,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却并非在擦桌子,而是愣愣地站着,眼神发直地盯着窗外,那眼神空洞得可怕。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甚至嘴唇都有些微微发抖。办公桌上,那份她平时视若珍宝、藏着韩振宇照片的文件夹打开着,但她此刻却仿佛不敢去看。
叶如娇脚步顿了顿。
刘庆娟似乎察觉到了门口有人,猛地回过神,看到是叶如娇,她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极度复杂的情绪——惊慌、羞愧、恐惧、无地自容……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像掩盖什么罪证一样,“啪”地一声合上了那个文件夹,然后抓起抹布,开始用力地、几乎是发泄般地擦拭着已经光可鉴人的办公桌面,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旁边的笔筒。
叶如娇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路过,继续朝面点间走去。
但她心里明镜似的。刘庆娟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平时那个冷静自持、高高在上的“刘特务”的影子?分明是一个被巨大的恐慌和悔恨攫住的、惊慌失措的女人。
王杰的失踪,对王淑英是毁灭性的打击,对刘庆娟而言,恐怕就是一记迎头重锤和一张冰冷的判决书。她大概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一时糊涂(或者说是被贪婪和妄念蒙心)被拉上的,是一条怎样危险的贼船,而如今,掌舵的船夫突然莫名其妙地没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即将沉没的破船上,面对可能出现的惊涛骇浪和……韩振宇的怒火。
她辜负了韩总的信任。这个认知,恐怕比失去王杰许诺的那些金钱,更让她恐惧和难受。毕竟,那份对韩振宇隐秘的、卑微的仰慕,或许是她冰冷外表下唯一一点真实的热度。
叶如娇甚至能猜到刘庆娟此刻的内心活动:她完了。她背叛了韩总。王杰消失了,但那些她传递出去的消息呢?韩总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她这个管事部主管的位置还保不保得住?更重要的是……韩总会不会因此厌恶她、鄙夷她?
这种恐惧和自责,在接下来的半天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刘庆娟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端着架子,拿着小本本四处巡视挑刺,用挑剔冰冷的眼神审视着后厨的每一个角落。相反,她变得……异常“热心”和“勤快”。
热菜间忙不过来,她居然主动跑过去,试图帮忙把出餐的盘子摆摆正——结果被孙兆云厨师长皱着眉客气地请开了:“刘主管,这儿油烟重,别蹭您一身,我们来就行。”
凉菜间,熬添啓正在指挥手下拌凉菜,刘庆娟凑过去,拿起一罐精致的自制辣椒油,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甚至有些笨拙的讨好:“熬师傅,这个……要不要给客人每桌送一小碟?今天新做的,特别香。”
熬添啓挑了挑眉,像是看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他接过辣椒油闻了闻,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略带戏谑的笑容:“哟,刘主管今天改行当推销员了?这辣椒油是不错,不过咱店没这规矩啊。怎么,想帮我们凉菜间冲业绩?心领了心领了。” 他话语轻松,却带着明显的距离感,顺手把辣椒油放了回去。
刘庆娟脸上那挤出来的、僵硬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尴尬地站在原地。
传菜部那边,小花正风风火火地安排菜单,刘庆娟又走过去,拿起一摞单子:“花老大,我帮你对一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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