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阳拿起桌上冰桶里浸着的苏打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块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得近乎刺耳的声响。他微微摇头,动作不疾不徐,迎着叶如娇逼视的目光,眼神像沉静的深潭,毫无涟漪,清晰的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水杯被放到桌上,轻微的碰撞声。
“是韩总。”
叶如娇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冲上头顶,她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内侧,指甲深深陷进皮肤,用剧烈的刺痛逼迫自己保持表面镇定:“韩…韩总?为什么?” 她几乎是本能地、茫然地问,“刘庆娟……不是韩总自己放在福满楼的……人吗?” ‘间谍’两个字硬生生卡在她的喉咙里,如同生锈的铁屑。
陈小阳唇角勾了勾,那笑容却比北江省深冬的风更冷:“是她。但她最近……很不清醒。” 他身体微微前倾,越过桌面上那片散乱的视觉证据,更靠近烛光摇曳的叶如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冷硬质感,每个字都像冰珠落下,“韩总怀疑……她已经被买通了。”
“买通?被谁?白天齐?” 叶如娇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攥紧、扭拧,“就凭他?福满楼后厨一个砧板老大,福满楼的一个小角色?他……他哪来的能量?哪来的胆量?韩总是不是太谨慎……” 她试图抓住一个合理的解释,声音急促却又带着一丝自我说服的虚弱。
“不是白天齐,是他?”陈小阳的嘴角扯出更深的讽刺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伸进那牛皮纸袋的深处,精准地抽出另一张叠着的打印纸,食指压着,缓缓推过桌布上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照片,停在叶如娇眼前,“自己看。”
A4纸。银行开户信息。户名:王杰。一串清晰冰冷的数字列在存款金额一栏:¥ 938,756.00
账户明细最后一栏,时间戳是上周三,一笔来历不明的500,000.00赫然在列。
纸页下方附着清晰打印的地产权属证明扫描件复印件。地址:王杰老家所在省份下辖某地级市新建成不久的某两个楼盘。两套房产,市值保守估计也逼近八十万人民币。
“两套房产。九十万存款。一周前刚入账五十万。” 陈小阳的手指如铁钉般,重重钉在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上,指尖泛白,眼神如同瞄准镜的十字准星,冰冷地锁定住叶如娇煞白的脸庞。
“一个热菜师傅…靠他那几千块钱工资,再加上加班,也不能挣到这个数?”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却比咆哮更令人胆寒。
叶如娇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按进了冰窟深处,刺骨的寒气瞬间包裹全身,连指尖的血液都被彻底冻结!她倒吸了一口寒气。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而上,勒得她几乎窒息:“你是说……他……他是……有人出钱……在收……” “情报”两个字沉重地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关于韩总,” 陈小阳收回压在那张纸上的手,身体坐直,笼罩住叶如娇的眼神如同实质的牢笼,带着穿透一切的冰冷审视,“也许……还有你的。”
轰隆!
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脑中炸开!
叶如娇猛地向后靠向椅背,坚硬冰冷的椅背撞得她肩胛骨生疼。他有点懵,这事好像与白天齐没有关系啊!王杰,那个炒锅…要娶王淑英的人,还要回老家开饭馆!
剧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干得发紧,像是砂砾摩擦,艰难地挤出一丝颤抖的音节:“谁……谁在买情报?白天齐又是什么人?”她指甲死死抠进掌心,仿佛那是溺水时最后一根稻草。
钢琴曲在角落流淌出最后一个忧郁的音符,曲终。换上了略显轻快的调子。烛光微微跳跃了一下,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颤抖的光影。
陈小阳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刀叉,优雅地切开了服务生刚刚端上来的前菜——一份摆盘精致、点缀着鲟鱼籽酱和可食用金箔的北海道扇贝刺身。
时间在沉默中一秒一秒地流逝,只有餐刀偶尔与骨瓷盘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每一次都敲打在叶如娇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许久,久到叶如娇几乎要被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彻底溺毙,他才咽下口中食物,拿起餐巾优雅地沾了沾嘴角。他抬起眼,那眼神如同黑暗中准备猎食的猛兽,深邃、沉凝,带着一种铁与血的决断和冷酷:“现在都不确定。”
他停顿了一秒,目光扫过桌上腕表的表面。时间指向九点零五分。
“但今晚……”他薄薄的唇线紧抿了一下,随即又松开,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我们可以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冰冷而危险的邀请,不容拒绝。
“去哪?”叶如娇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枯叶摩擦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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