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娟和白天齐没有再去按切歌键。屏幕上的歌曲像是脱缰野马,一首接一首地自动跳转。《朋友别哭》、《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旋律依旧喧闹,歌词却开始钻心般地柔软下来。刚才吼破天的劲头泄了底,一种更深沉、更真实的疲惫和委屈随着酒精彻底占据上风。
“明……明白白……我的心……”刘庆娟含糊不清的声音响了起来,嗓子又干又哑,带着浓厚的鼻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飘出来的,又轻又粘。她没握麦,只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肩窝里。屏幕上闪动的是《明明白白我的心》的标题,那温情脉脉的歌词此刻听起来竟如此刺心。
白天齐身体又是一僵,一股酸涩直冲鼻腔,堵得他喘不过气。
“嘿……”他嗓子哑得厉害,发出一个短促而古怪的音节,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明明白白……他妈的就是个屁……没人明白……” 他感觉自己喉头硬块堵在那儿,声音像砂纸打磨过,“都是瞎子……全是聋子……干再好……活再累……不如人家……会投胎……会撒娇……会他妈往上爬……” 酒精放大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也熔化了所有的防备。他笨拙地、试探着抬起一条沉甸甸的胳膊。
刘庆娟没动,也没反驳,反而像只寻求庇护的冻坏的流浪猫,在他肩窝里又缩了一下,喉咙里滚出一个模糊的、被泪水浸泡过的咕哝,像是呜咽,又像是附和。
白天齐那条粗壮的胳膊在空中顿了一下,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笨拙,终于落了下去。没有章法,甚至有些粗暴,只是凭借着一种盲目的渴望,一把搂住了刘庆娟那瘦削的肩膀,往自己怀里用力地、狠狠地带了一下,动作里带着常年砧板功夫的蛮力和骤然放松的失控感。
“砰……!”
刘庆娟被带得整个人扑撞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两人都是一震,沙发随之深深陷落。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蛮横味道的拥抱箍懵了,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
但这僵硬只维持了不到半秒,就像是雪山崩裂般轰然瓦解。长久以来积压的孤独、职场的挤压、家庭的冷眼、那被人一脚踢开的羞辱感……所有支撑着她的东西在酒精和这突如其来的、蛮横的温热拥抱面前,彻底垮塌了。
“呜——!” 所有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化为一股汹涌的、浑浊不清的悲声,从她胸腔深处不受控地炸裂出来。
她放弃了所有挣扎,仿佛那肩膀是整个宇宙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用力地回抱过去,瘦削的身体爆发出不合常理的力气,紧紧攥住白天齐背后被汗水浸透的工作服衣料。脸颊完全埋进他那被油烟和汗水浸染得泛着油光的颈窝里,温热的眼泪瞬间洇湿了他粗糙的皮肤。
白天齐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过电。那滚烫的眼泪、怀中剧烈的颤抖、以及绝望般的搂抱,像是一道滚烫的熔岩冲刷过他早已被酒精灼烧得麻木的心防壁垒。那堵墙在无声尖叫中崩塌,残骸被熔成滚烫的一片。
他猛吸一口气,带着浓重的烟酒味和鼻腔的酸堵,用力得像要吸干包房里所有浑浊的空气。
下一秒,几乎是出于一种生物本能的、混乱的、原始冲动的驱使,被酒精烧得只剩下模糊轮廓的脸,以一种近乎失重的姿态,朝着怀里那片温热和潮湿胡乱地扎了下去!方向完全依循本能,动作急切而毫无章法。
黑暗中响起的不是清脆的碰撞声,更像是两块烧红的铁片突然拍到了一起。脸颊骨似乎撞到了什么软肉,鼻尖蹭过光滑的皮肤,下巴上感觉到粘腻的湿意(眼泪未干?汗?分不清了)。
两片滚烫失序的嘴唇带着焦渴的蛮劲,在黑暗里终于蛮横地捕捉到了目标。
“唔……!”
刘庆娟的呜咽声瞬间被堵在了喉咙深处,只发出一声短促而破碎的闷哼。这吻根本谈不上任何技巧,更像是一场慌乱而绝望的战争。
牙齿不可避免地刮蹭到柔软的唇瓣肌肤,残留的啤酒苦涩、烈酒的辛辣混合着眼泪的咸涩,在两人的唇舌间乱成一团。呼吸被彻底堵死,只剩下粗重、混乱、带着绝望吸吮气息的声响在黑暗中嘶鸣。
包房里,屏幕上闪动的旋律早已跳过了无数首,不知疲倦地继续播放着。光影混乱地掠过两具在狭窄沙发上纠缠成一团的躯体。他们的动作带着酒精赋予的沉重和粘滞,笨拙地互相探索、按压、撕扯着碍事的衣物领口。
黑暗中传来纽扣弹开落地的轻微“啪嗒”声,皮带金属头刮擦皮革的“刺啦”声。汗水、泪水、啤酒气息以及皮肤摩擦散发的、原始黏腻的体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暖流,让整个小小的包房更加逼仄闷热。
七彩的灯光毫无规律地跳跃,在他们汗湿纠缠的赤裸脊背和绷紧的四肢上拖曳出诡谲的光痕。沙发在痛苦地呻/吟,承载着远超出它承受能力的重量和动作。一切都混乱不堪,像一个没有导演、没有剧本、纯粹被原始冲动和生理本能推搡前进的末日舞台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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