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剥开一个鸡蛋,油顺着指尖往下滴,咬了一口,咸香入味,“比供销社买的茶叶蛋还好吃。”两人边吃边聊,傅星翻出新笔记本,“上午分齿轮的时候,我记了几个要注意的,比如18齿的齿轮边缘有点尖,得用砂纸磨一下,不然下次拿的时候容易划手。”陈阳凑过来看,笔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还画了个小齿轮的图标,“你画得真像,下次咱们贴标签的时候,就按你画的图标来,一看就知道是哪类齿轮。”“我还想在标签上写数量,这样下次找的时候不用再数了。”傅星说着,在笔记本上又添了一行,陈阳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金粉,心里软乎乎的,“我明天带剪子和硬纸片,咱们一起做标签。”
下午的天阴了下来,风里带着点潮气,像是要下雨。两人开始清点新到的螺栓,螺栓装在麻袋里,倒出来哗啦啦响,有长有短,还有带垫片的。“单子上写着按长度分,5厘米、8厘米、10厘米,咱们得用尺子量。”傅星拿出尺子,刚要量,就打了个喷嚏——风有点凉,他早上穿的薄外套有点短。
陈阳见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是件蓝色的劳动布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你穿上,别着凉了,我里面还有件秋衣,不冷。”傅星接过外套,套在身上,有点大,袖子长了一截,他往上卷了卷,“你这样会冷的,还是你穿吧。”“我火力壮,没事。”陈阳说着,拿起尺子开始量螺栓,傅星没再推辞,只是帮他递螺栓的动作快了点,偶尔碰到他的手,见他指尖有点凉,就把自己的暖手宝(早上妈妈塞的,装的热水)递过去,“你捂一会儿,别冻着了。”
螺栓数量多,清点起来有点繁琐,傅星盯着单子看久了,眼睛越来越花,连数字都有点模糊。“歇会儿吧,你眼睛都红了。”陈阳停下手里的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还是那块浅灰的,洗得有点软,“擦擦眼睛,别用手揉,手上有灰。”傅星接过手帕,擦了擦眼睛,帕子上的皂角香很清,像雨后的青草味,眼睛好像真的舒服多了。
陈阳见他还揉着眼眶,犹豫了一下,轻轻抬起手,用指腹帮他揉了揉太阳穴,力度很轻,“我妈说眼睛累了,揉太阳穴能缓解。”他的指尖有点凉,碰在傅星的太阳穴上,傅星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好多了,谢谢你。”“跟我客气什么。”陈阳收回手,赶紧拿起一个螺栓,“咱们接着来,争取早点弄完。”
快清点完时,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车间的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响。“还好快弄完了,不然雨大了不好收拾。”傅星把最后一个螺栓归好类,在单子上打了个勾,“数量都对,没少。”陈阳把单子叠好,放进帆布包,“收拾工具吧,雨好像不会停,等会儿咱们撑伞回去。”
两人收拾好工具,傅星把卡尺小心地放进帆布包,又把装狗尾巴草的玻璃瓶抱在怀里,怕被雨淋湿。陈阳从车筐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伞面有点旧,边缘掉了点漆,“我爸以前用的,虽然旧,但遮雨没问题。”他撑开伞,往傅星那边递了递,“你抱着瓶子,我来撑伞。”
伞不大,两人站在下面,肩膀挨得很近,傅星能感觉到陈阳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比怀里的玻璃瓶还暖。雨丝被风吹进来,落在傅星的脸颊上,有点凉,陈阳见了,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湿了。“你往这边来点,伞往你那边歪太多了。”傅星发现了,拉了拉陈阳的袖子,陈阳笑了笑,往他这边靠了靠,“没事,我不怕淋。”
两人推着自行车慢慢走,雨不大,却把路面淋得发亮,倒映着路灯的光。走到半路,雨忽然停了,西边的天空透出一道光,接着,一道彩虹慢慢露出来,浅红、橙、黄、绿,颜色淡淡的,像画在天上的。“有彩虹!”傅星停下脚步,指着天空,眼睛亮得像星星。陈阳也停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彩虹挂在远处的田埂上,下面是绿油油的麦子,好看得很。
“我小时候总盼着下雨,下雨后就有彩虹。”傅星笑着说,“那时候我妈会带我去河边看,说彩虹是桥,能通到天上。”陈阳看着他的侧脸,彩虹的光落在他的脸上,软软的,“我爷爷以前也带我看过,说彩虹出来的时候,庄稼会越长越好,今年会有好收成。”两人站在路边,看着彩虹慢慢变淡,谁都没说话,风里带着雨后的青草味,还有点麦子的香,很舒服。
到傅星家巷口时,彩虹已经快消失了。傅星把外套脱下来递给陈阳,“你快穿上,别感冒了。”陈阳接过外套,套在身上,“明天我带剪子和硬纸片,咱们一起做标签,再带点胶水,贴得牢。”“我明天把笔记本带来,把图标画在硬纸片上,这样剪的时候方便。”傅星说着,怀里的玻璃瓶还很稳,狗尾巴草的穗子没湿。
“那我明天还是老时间在老槐树下等你。”陈阳说,看着傅星,“路上小心点,巷子里滑。”傅星点点头,转身进了巷口,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陈阳还站在那里,见他回头,挥了挥手,手举得高高的。傅星也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陈阳的影子,才抱着玻璃瓶蹦蹦跳跳地进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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