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小心翼翼地捏着麂皮,感受着它柔软的质地和上面残留的陈阳的气息。那股淡淡的皂角味,让他不禁想起了陈阳的围巾。上次他瞥见那围巾时,就注意到针脚歪歪扭扭的,仿佛是一个刚学针线活的姑娘所做。
就在这时,砂轮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火星四溅。火星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在空中跳跃着,然后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两人的脚边。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一把碎星星从天而降,转瞬即逝。
中午太阳爬到头顶时,霜化了,车间的玻璃窗上蒙着层水汽。傅星趴在窗边擦玻璃,忽然看见窗台上结着片霜花,像幅精巧的树枝图。他刚想用手指描,陈阳忽然说:“别碰,越擦越花。”
傅星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恰好落在陈阳身上。只见陈阳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搪瓷缸放置在窗台上,缸里的热水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白色水汽,袅袅袅袅地飘向空中。
陈阳轻声说道:“等这水汽把窗上的霜融化了,再用干布一擦,窗户就会变得明亮如新啦。”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那白色的水汽如轻烟般弥漫到玻璃上,原本凝结在窗上的霜花像是被惊扰的精灵一般,慢慢地晕染开来。那霜花的形状原本就如同水墨画一般,此刻被水汽浸润,更像是一幅刚刚完成的水墨画卷,墨色在水中渐渐晕染,美不胜收。
傅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陈阳吸引,突然间,他注意到陈阳的睫毛似乎有些湿润。或许是因为那热水的热气熏蒸,使得他的睫毛上凝结了些许细小的水珠。当这些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滑落时,宛如清晨的露珠在草叶上滚动,晶莹剔透,令人心动。
两人蹲在窗台下吃饭,傅星的饭盒里是白菜炖豆腐,飘着层油花。陈阳从包里摸出个小玻璃瓶,是辣椒油,红亮亮的。“我姐做的,”他往傅星饭盒里倒了点,“你上次说食堂的菜没味。”
辣椒油溅在豆腐上,像落了点火星。傅星夹起一块,辣劲顺着喉咙往上窜,鼻尖瞬间冒了汗。“够劲。”他吸着气说,看见陈阳正盯着他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像窗台上那片没化完的霜花,清清爽爽的。
下午要给配件钻孔,需要两人配合着固定工件。傅星刚把夹具拧紧,忽然听见陈阳“唔”了声,低头看见他的手被工件的棱角硌了下,指关节泛着白。“换我来。”傅星把他往旁边拉,“你昨天钻烟囱,胳膊肯定酸。”
陈阳没争,退到旁边递钻头,指尖偶尔碰到傅星的手背,像碰着块暖玉。傅星忽然想起昨晚在家看见的,陈阳给的那块木片上,霜花结了层薄冰,像裹了层水晶,在台灯下泛着光。
钻到第三个孔时,傅星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见陈阳正往他的帆布包里塞东西,是个用铁丝弯的小架子,缠着灰蓝色的线。“上次看你总把饭盒往地上放,”陈阳把架子往他手里塞,“这个垫着,不沾灰。”铁丝的接口处被磨得很光滑,大概是用砂纸蹭了很久。
傅星捏着铁架,线脚蹭着掌心,暖乎乎的。他忽然发现线的颜色和陈阳围巾的颜色一模一样,连针脚的针法都像。“你什么时候弄的?”他问,钻头还在工件上转,嗡嗡声里,陈阳的回答轻得像叹息,“昨晚睡不着,瞎琢磨的。”
在一天的工作即将结束之际,傅星开始着手清理工作现场的铁屑。正当他忙碌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的陈阳身上。只见陈阳正专注地擦拭着那把陈旧的刨子,这把刨子的木柄上有着明显的裂纹,但陈阳似乎并不在意,他细心地将一些松香填入这些裂纹之中。
傅星注意到,陈阳手中的那块松香正是上次那块带有刻痕的。他不禁好奇地走上前去,想看看陈阳在做什么。陈阳察觉到傅星的靠近,抬起头来,微笑着将刨子递给傅星,说道:“你看,这样就不硌手了。”
傅星接过刨子,仔细观察起来。他发现,原本粗糙的木柄在经过陈阳的处理后,变得光滑许多,而填入的松香则像琥珀一样,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将阳光都冻结在了其中。
傅星接过刨子,忽然摸到木柄末端有个小凸起,像是刻了个什么字。他刚想细看,陈阳忽然说:“周末去后山吧,我听老王说,松树林里能捡到野栗子。”他的声音有点急,像怕被打断似的。
锁车间门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搭在一起的线。傅星看见陈阳的帆布包里露出半截铁丝架,灰蓝色的线在暮色里闪着光。“你围巾快织完了吧?”他忽然问,晚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沙沙作响。
陈阳的脚步顿了下,“快了,就差几针。”他抬头时,傅星看见他耳尖红了,像被夕阳染的。两人并肩往路口走,帆布包偶尔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撞声,像谁在心里敲着小鼓。
分岔路口的老槐树下,傅星忽然想起早上的霜花,“明天可能更冷,你多穿点。”他说这话时,陈阳正把那瓶辣椒油往他包里塞,“剩下的你拿着,下饭。”玻璃罐碰到铁架,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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