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万籁俱寂,只有风在窗外呼啸。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籽,像调皮的小精灵一样,轻轻地敲打着窗户,发出细微的声响。
傅星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枕头下的护腕。他小心翼翼地将护腕拿出来,然后慢慢地缠在胳膊上。护腕的藏蓝色布料与他的皮肤相触,仿佛带来了一团温吞的火,温暖着他的肌肤。
傅星的手指轻轻滑过护腕上针脚密集的边缘,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突然,他的思绪被一阵风吹散,脑海中浮现出了陈阳的身影。他想起了昨晚陈阳耳尖的那一抹红色,那颜色比橘子糖还要透亮,让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车间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比往常更为沉重的声响,仿佛预示着今天的不同寻常。门外的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带着些许雪籽,它们轻轻地落在陈阳背着的帆布包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车间里,炉火正熊熊燃烧,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和热量。陈阳站在铁架前,专注地翻找着量具。他的工装外套领口高高立起,遮挡住了部分寒风,同时也露出了里面穿着的蓝秋衣。
傅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件蓝秋衣上,他的喉头微微一动。那件衣服,其实是他今早特意塞给陈阳的,当时他还找了个借口,说是“姐姐多寄了一件,我穿嫌小”。陈阳当时只是默默地捏着衣角,没有说话,但此刻,他却如此规规矩矩地将那件衣服套在了身上,袖口整齐地收在工装里,没有丝毫的随意和马虎。
“今天车轴承外套,”陈阳转身时,傅星发现他眼角沾了点白霜,“精度要求高,卡盘得再校一遍。”他从工具箱里拿出百分表,表座上缠着圈细麻绳,是新缠的,绳结打得紧实。
傅星蹲在旁边递扳手,目光扫过陈阳的手。昨天给的甘油大概用上了,虎口的裂口没那么红了,却还泛着干硬的白,像冻裂的土地。他想起自己抽屉里有盒蛤蜊油,是母亲去年给的,说是“擦手润”,改天得带来。
陈阳仔细地校对完卡盘后,顺手拿起车刀,准备开始工作。然而,就在他将车刀握在手中的瞬间,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这刀杆怎么有点晃啊?”
他稍稍用力晃动了一下刀杆,果然感觉到明显的松动。陈阳心想,如果就这样使用车刀,肯定会影响加工的精度和质量。于是,他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片刻之后,陈阳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废料堆上。他从那堆废弃的铜片中挑出了一片,然后用剪刀将其剪成了合适的形状和大小。
接着,陈阳将这片铜皮小心翼翼地垫在了刀架里,确保它能够紧密贴合刀杆。他仔细地调整着铜皮的位置,直到刀杆不再晃动为止。
完成这一切后,陈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这样就稳多了。”
站在一旁的傅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阳,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他看到陈阳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手中的铜皮,然后用一把小巧的剪刀,沿着铜皮的边缘剪出了一个形状独特的图案。接着,陈阳又拿起一把小锤子,轻轻地敲打铜皮,使它变得更加平整。
整个过程中,陈阳的动作熟练而流畅,仿佛他对这片铜皮早已胸有成竹。傅星不禁对陈阳的动手能力和创造力感到由衷的钦佩。他看着那片原本平凡无奇的铜皮,在陈阳的手中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心中暗自感叹:“陈阳真是个天才!”
傅星的思绪渐渐飘远,他想起了陈阳平时的一些习惯。陈阳总是喜欢在废料堆里翻找那些被人丢弃的零碎物品,然后将它们带回工作室。有时候,这些物品看起来毫无用处,但陈阳却总能从中发现它们的潜力。
就像变戏法一样,陈阳会用他那双灵巧的手,将这些看似无用的零碎物品加工、改造,让它们重新发挥作用。无论是一个破旧的玩具、一块废弃的木板,还是一片不起眼的铜皮,只要到了陈阳的手中,都能变成一件独一无二的作品。
傅星不禁想起了陈阳曾经用一堆废旧的金属零件制作出的一个精致的机器人模型。那个机器人模型不仅外观逼真,而且还能做出各种复杂的动作,让人惊叹不已。当时,傅星就对陈阳的创造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今,看到陈阳再次展现出他的才华,傅星心中的钦佩之情愈发浓烈。他相信,只要陈阳继续保持这种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创造的执着,他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多令人惊艳的作品。
第一批活下机时,雪籽变成了小雪。陈阳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火苗舔着炉壁,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柔和了些。“去洗把脸?”他忽然问,“锅炉房今天烧了热水。”傅星点头时,看见陈阳往他手里塞了块香皂,柠檬味的,纸包装上印着朵小雏菊,“昨天看见你肥皂盒空了。”
锅炉房的水汽裹着暖意,傅星往脸上泼热水时,听见外面传来陈阳的声音,大概是在跟谁说话。等他擦着脸出去,正看见陈阳从废料堆里捡出根锈铁条,用脚踩着弯了弯:“给你做个肥皂盒架,省得肥皂泡在水里化。”铁条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声,像被驯服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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