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洒在餐桌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傅星像往常一样来到食堂,打好饭菜后,他特意又多要了一份红烧肉。
早上的时候,陈阳告诉傅星他的胃有点不舒服,食堂里的白菜豆腐太过清淡,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傅星一直记在心里,所以今天特意多要了一份红烧肉,想让陈阳能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
傅星端着餐盘走到陈阳身边,陈阳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一份检修规程,手中的笔不时在纸页上划过,标注出重点内容。傅星轻轻把餐盘放在桌上,然后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用勺子拨进陈阳的碗里。
红烧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傅星看着碗里色泽诱人的肉块,心想陈阳一定会喜欢的。然而,陈阳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的笔尖依旧在纸页上快速移动着,划出一道道黑线。
直到一滴红烧肉的油星子突然滴落在纸上,陈阳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被油污染的纸张上,然后才注意到傅星正微笑着看着他,而他的碗里多了一堆香喷喷的红烧肉。
你吃。陈阳把肉又推回来,筷子碰到傅星的碗沿,发出轻响,我下午得去仓库盘零件,油腻了犯困。他夹了块白菜放进嘴里,目光落回傅星碗里,你正长身体,多吃点。
傅星没再推,只是往对方碗里夹了几筷子青椒,陈阳喜欢吃辣的。食堂里嗡嗡的人声裹着饭菜香飘过来,他看着陈阳低头吃饭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粗瓷碗里的饭菜,比家里过年时的还要香。
下午仓库盘货,陈阳带着傅星去了。仓库里弥漫着樟脑和铁锈混合的气味,货架高得快顶到房梁,上面堆满了用木箱装着的零件,标签大多泛黄了。陈阳踩着木梯往上爬,傅星在下面扶着梯子,听着对方在上面翻找东西的声响,心总悬着。
递个扳手上来。陈阳的声音从货架顶上飘下来,带着点回音。傅星从工具袋里摸出扳手往上递,指尖刚碰到对方的手,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个生锈的螺母从木箱缝里掉下来,砸在傅星脚边。
小心!陈阳的声音陡然变紧,傅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拽着后领往后拉,踉跄着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头顶的木箱晃了晃,又掉下来几个零件,砸在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事吧?陈阳的手还搭在他后颈,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傅星摇摇头,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忽然想起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在他差点被自行车撞到时,一把将他拽进怀里。
上面太松了。陈阳松开手,眉头还蹙着,你站远点,我自己来。他转身继续在货架上翻找,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像是刚才受了惊的是他自己。
傅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从工具袋里摸出个创可贴——早上给自己备的,怕干活时蹭破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贴在陈阳的手肘上。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划了道口子,血珠正慢慢渗出来。
别碰。陈阳缩回手,却没把创可贴撕掉,只是用袖子蹭了蹭,干活呢。
傅星没说话,只是往他手里塞了块干净的抹布。仓库的窗户开着条缝,风灌进来吹动陈阳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上面还沾着点灰尘,像落了颗小星星。
盘完货出来时,夕阳正把厂区的烟囱染成金红色。陈阳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车后座捆着个大木箱,里面是刚找到的冲床配件。傅星跟在旁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忽然听见对方说:晚上去我家,把齿轮模型再对对。
晚饭是在陈阳家吃的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傅星看着碗里的鸡蛋,忽然想起早上陈阳没吃红烧肉,就把自己碗里的蛋夹了过去:我不爱吃蛋黄。
陈阳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把蛋黄剥出来塞进嘴里,蛋白又放回傅星碗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小桌上,像铺了层薄薄的银霜。
吃完面,陈阳从柜子里翻出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各种齿轮零件。他把零件往桌上一倒,叮叮当当地响:咱们搭个传动链,比看模型更直观。
傅星蹲在地上帮着捡零件,指尖碰到个小小的伞齿轮,上面还带着细密的齿纹。陈阳拿过去,跟另一个齿轮扣在一起转了转:你看,这样就能改变传动方向。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转着齿轮的样子像在玩什么精巧的玩具。
傅星看得入了神,直到陈阳用齿轮碰了碰他的手背,才回过神来。学会了?对方眼里带着点笑意,灯光在他瞳孔里投下小小的光斑。
傅星点点头,拿起两个齿轮试着咬合,却总对不准齿牙,急得鼻尖冒汗。
陈阳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调整角度,温热的掌心裹着傅星的手背,慢慢转动齿轮。一声,两个齿轮终于完美咬合,转得顺滑又平稳。
你看,陈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笑意,就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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