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陈阳家吃饭,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盛。陈阳娘端菜出来时,看见傅星正帮陈阳摘粘在发间的铁屑,动作自然得像在打理自己的东西。她往傅星碗里多夹了块排骨,笑眯眯地说:小星啊,多吃点,看你俩瘦的。
傅星被烫得耳根发红,陈阳埋头扒饭,却在桌下悄悄把自己那碗里的鸡蛋推了过去。
德国客户来考察的前一夜,时间已经很晚了,整个工厂都显得格外安静。然而,在车间里,却有一个身影还在忙碌着,那就是陈阳。
他站在操作台前,全神贯注地核对样品,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生怕出现任何差错。图纸被他平铺在操作台上,台灯的光线照亮了他那紧绷着的侧脸,显得有些严肃和疲惫。
陈阳手中的铅笔不停地在参数旁画着密密麻麻的标注,这些标注都是他对样品的仔细观察和分析所得。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仿佛这些参数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就在这时,车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傅星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脚步很轻,生怕打扰到陈阳的工作。傅星走到陈阳身后,将外套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然后静静地坐在旁边,开始帮他整理检验报告。
整个车间里只有陈阳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和傅星翻阅报告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却让人感到一种无言的温暖。
车间里只剩机床冷却泵的嗡鸣,陈阳忽然开口: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咱们设备太旧?
他们更看重精度。傅星翻报告的手顿了顿,就像你调的机床,看着不起眼,车出来的零件能卡进瑞士产的轴承里。
陈阳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那双总带着锐气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和。他赶紧低下头,铅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我再测一遍光洁度。
客户考察那天,陈阳讲解到一半,忽然发现傅星站在后排,正悄悄帮他拿着备用的图纸。阳光穿过车间高窗落在傅星身上,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点锁骨的弧度。陈阳的声音顿了半秒,赶紧转回头指着生产线,耳尖却热得发烫。
送走客户后,傅星在办公室翻合同,陈阳进去送茶水,看见他正对着镜子系领带。新换的藏青领带是上次去省城开会买的,陈阳记得自己当时还笑他穿得像卖保险的。此刻傅星手指笨拙地绕着结,陈阳走过去,指尖越过他的肩膀,三两下就系好了。
还是你手巧。傅星笑了笑,呼吸扫过陈阳的手腕。
窗外的白杨树沙沙作响,陈阳转身时带倒了墙角的拖把,金属杆砸在地上的脆响,倒像是把空气里漫出来的黏糊气息敲碎了。
傅星父亲来的那天,陈阳特意提前去车间打扫。擦到荣誉墙时,发现傅星正站在他们合捧奖杯的照片前,手指轻轻点着照片里陈阳的肩膀。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笑了笑:我爸总说这张照片拍得好。
王师傅抓拍的。陈阳摸着照片边缘,那天颁奖结束,傅星把奖杯塞给他,自己去应付记者,回来时领带歪在一边,额角还沾着香槟渍。
老人家视察时握着陈阳的手不放,说要不是这双巧手,厂里的老设备早该进废品站了。傅星在旁边插话说:陈阳还改良了刀具寿命,现在成本降了三成。那语气里的骄傲,比说自己签了大订单时更甚。
中午在饭馆吃饭,王师傅喝到兴头上,非要让陈阳和傅星碰杯。你们俩啊,老头眯着眼笑,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比榫卯扣得还严实。陈阳举杯的手晃了下,酒液溅在桌布上,像朵突然绽开的花。傅星不动声色地把他的酒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替他挡了王师傅又递过来的酒。
秋天搬家那天,傅星踩着梯子挂王师傅写的字,陈阳在下面扶着梯子。再往左点,陈阳仰头看,对,正好在两扇窗中间。傅星低头时,衬衫领口滑下来,露出点后颈的皮肤,陈阳忽然想起上次他发烧,自己帮他擦汗时摸到的温度,赶紧移开目光,去搬阳台上的工具箱。
箱子里的扳手排列得整整齐齐,都是陈阳用了多年的老伙计。傅星下来时手里拿着块绒布,蹲在他旁边一起擦工具:我买了新的工具箱,带锁的。
旧的用惯了。陈阳摸着扳手的木柄,上面有他磨出的浅坑。
傅星忽然笑了:你总说我念旧,把深圳带的书当宝贝。
那不一样。陈阳反驳的声音有点弱,却看见傅星把他的工具箱摆在阳台最显眼的位置,紧挨着自己那盆从老家带来的兰草。
联欢会那天,车间被彩纸和灯笼装点得像过年。演小品的两个年轻工人,一个梳着油亮的头发模仿傅星谈生意,一个往脸上抹黑灰扮演陈阳,逗得大家直拍桌子。傅星笑得前仰后合,陈阳却注意到,他手里剥好的橘子,默默递到了自己嘴边。
散场后走在厂区的路上,鞭炮碎屑像红雪似的铺在地上。傅星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上次去德国,给你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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