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落下了那颗逆转局势的白子。
朱棣看着棋盘上那条被截断后路的黑龙,笑了。
那笑声很低沉,却带着一种久违的畅快。
“先生好手段。”
“蒋瓛自以为是猎人,却不知他盯上的根本不是猎物,而是本王为他准备的另一个陷阱。”
姚广孝只是微微一笑,他拈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
“王爷,真正的棋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就要看咱们的孙掌柜,怎么唱好这出戏了。”
……
孙掌柜的心里,确实也在上演着一出大戏。
那一夜,他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
窗外的更夫打了一遍又一遍,他却只是睁着眼睛,死死盯着黑暗的房梁。
闭上眼,一边是燕王府森严的门第和冰冷的王法,一个不慎就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另一边,却是那辽东客商口中,一张就能卖到上百两银子的紫貂皮,和那几乎是白送的上品人参。
他仿佛能看到一堆堆雪白的银子就在他面前,只要伸手就能够到。
风险,和收益,像两块烧红的烙铁,在他的脑子里反复交替。
直到天色微明,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孙吉能从一个穷小子混到今天,靠的就是敢赌!
不过,谨慎是必要的。
第二天,孙掌柜找到了那个住在城南一座不起眼小客栈里的“辽东客”。
他堆起满脸的笑容,对着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有些憨直的汉子说道:“这位兄弟,你的货确实是好货,只是我眼下能调动的粮食不多。”
“不如这样,我先用五十石粮食,换你五张最好的貂皮如何?等我把这批货出手了,咱们再谈后面的大生意。”
那个“辽东客”闻言,立刻拉下了脸。
他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信不过我?我这可是拿命从关外的深山老林里换来的宝贝!五十石粮食?太少了!”
孙掌柜连忙摆手道:“兄弟误会了,误会了!实在是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不瞒你说,我这也是第一次做这种皮货买卖,心里没底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兄弟通融一下,这点银子你先拿着喝茶,等兄弟我这趟赚了钱,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个络腮胡汉子捏了捏手里的银子,脸上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看你也算是个爽快人,就信你一次!”
“你先把粮食送到城西那家破义庄,一手交粮,一手交货!”
“好嘞!”孙掌柜见他答应,顿时喜出望外。
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个辽东来的家伙就是个有勇无谋的粗人,几句好话,一锭银子,就给打发了。
这笔生意稳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就动用自己运粮的关系,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批即将运往军营的官粮中截留了五十石。
然后,他亲自雇了车马,赶在天黑前送到了约定的地点。
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城西的破义庄里,那个络腮胡汉子果然在那里等着。
两人验过货后,迅速完成了交易。
孙掌柜拿到了五张油光水滑、品相完美无瑕的紫貂皮。
他抱着这几张价值不菲的皮子,整个人都有些发飘。
当天,他便安排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将这批货通过加急的商路送往了南京。
不到十天,消息传了回来。
五张貂皮,在南京的黑市上被一个富商以六百两白银的天价买走!
六百两!
孙掌柜拿着那张沉甸甸的银票,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茶水都洒了出来。
他这几年辛辛苦苦,到手的纯利加起来也不过就这么多钱!
而现在,仅仅是一次小小的交易,他就获得了如此惊人的回报!
那五十石粮食的成本,在这巨大的利润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他死死攥着那张银票,指节都有些发白。
所有的犹豫和害怕,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冲垮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干!
大干一场!
他主动找到了那个还在客栈里优哉游哉等着消息的“辽东客”。
这一次,他的腰几乎弯到了地上。
“大哥!上次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了!您真乃神人也!”
那位“辽东客”只是斜着眼看了他一下:“怎么?现在信我了?”
“信了!信了!彻底信了!”孙掌柜搓着手,急切地问道,“大哥,您手上还有多少货?您放心!这次小弟绝不还价!您要多少粮食,小弟就给您弄多少粮食!”
络腮胡汉子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
“一千石。”
“我手里还有一批上好的货色,三十张紫貂皮,还有十根百年以上的老山参,一口价,换一千石粮食!”
听到“一千石”三个字,孙掌柜的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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