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汐蹲在灶台前翻烤红薯时，鼻尖突然钻进一缕奇异的甜香。不是山间野蜜的清润，也不是新米的醇厚，倒像是…… 星际时代的能量凝胶被烤化的味道。
她猛地抬头，看见陆瑾珩正蹲在院角的石磨旁，手里捧着个陶罐往石臼里倒粉末。那粉末呈雪白色，遇热竟蒸腾起淡淡的白雾，落在他青布长衫上，瞬间凝成细碎的冰晶。
“你在做什么？” 苏锦汐拍掉手上的炭灰走过去。石臼里除了那白色粉末，还混着些捣碎的山楂果，紫红色的果肉被冰晶裹着，看着竟有几分像末世时的冷冻罐头。
陆瑾珩手忙脚乱地把陶罐藏到身后，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没、没什么…… 就是想做些蜜饯。”
“蜜饯需要用硝石？” 苏锦汐挑眉。原主记忆里，只有药铺会用这种东西制冷，寻常百姓连见都见不到。她故意伸手去够那陶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罐身，就被陆瑾珩攥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比石臼里的冰晶还要凉，指腹却带着薄茧，摩挲得她手腕发痒。“这个不能碰，”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张，“会冻伤。”
苏锦汐突然想起在星际联盟的实验室，陆瑾珩也是这样，总把危险的星核样本藏得严严实实。她忍着笑抽回手：“我昨天去镇上卖金线莲，看见杂货铺的王掌柜在收山楂，说是要运去县城做蜜饯。”
陆瑾珩的眼睛亮了亮：“那你怎么不告诉他，山楂加冰糖用硝石冰镇，能做成解暑的凉果？”
“硝石要二十文一斤。” 苏锦汐摊开手心，里面躺着几枚磨得光滑的铜钱，“咱们这点本钱，买完硝石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陆瑾珩的脸颊更红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竟是几块晶莹剔透的冰糖，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我、我还有这个。” 他把冰糖塞进苏锦汐手里，“这个不要钱。”
苏锦汐掂了掂冰糖的重量，估摸着能值半两银子。她突然凑近陆瑾珩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摄政王陛下，您该不会是把哪个贵族的糖罐子给端了吧？”
陆瑾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在石磨上，发出 “咚” 的闷响。他捂着腰龇牙咧嘴的样子，让苏锦汐突然想起在黑隼训练营，他第一次教她操作机甲时，也是这样被操作台夹了手指，却还嘴硬说 “只是校准误差”。
“别闹了。” 她强忍住笑，把冰糖倒回石臼，“山楂凉果确实是好主意，但咱们得想个不用硝石的法子。”
她转身搬来块青石板，用井水反复擦拭干净，又找来几片宽大的桐叶铺在上面。“把山楂果铺在这里，” 她指挥着陆瑾珩，“再盖上新鲜的艾草，晚上放在院外受露水，天亮就能凝结出白霜。”
这是原主娘教的土办法，用露水的寒气代替硝石，虽然耗时 longer，却分文不花。陆瑾珩蹲在石板旁，学着她的样子摆放山楂，指尖被紫红色的果汁染透了也不在意，反而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喃喃：“原来不用能量场也能制冷……”
苏锦汐没接话。她知道陆瑾珩懂的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就像他昨晚在油灯下画的图纸，明明是曲辕犁的改良版，却标注着 “行星轨道模拟图” 之类的奇怪名称。
“对了，” 她突然想起件事，“王掌柜说县城里的绸缎庄在收染布用的紫草，给的价钱比药铺高两倍。”
陆瑾珩的动作顿了顿：“紫草染色容易褪色。”
“所以才值钱啊。” 苏锦汐从背篓里翻出几株紫草根，“要是能想出固色的法子，咱们就不用只卖药材了。”
陆瑾珩盯着紫草看了半晌，突然起身往屋里跑。片刻后，他拿着个破旧的铜盆出来，盆里装着些泛着泡沫的灰水 —— 那是他昨天洗麻布时用的草木灰水。“用这个试试，” 他眼睛亮晶晶的，“碱性溶液能让色素稳定。”
苏锦汐看着他把紫草根扔进铜盆，又找来块白麻布浸泡进去，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在古代世界，他也是这样，总能用最简单的东西做出惊世骇俗的发明，比如用猪油和硝石做炸药，用桑皮纸做防水铠甲。
“陆先生好像什么都懂。” 她故意逗他。
陆瑾珩的耳尖又红了：“我、我只是读过几本书。”
“什么书能教你用草木灰固色？” 苏锦汐追问。
“……《天工开物》。” 他硬着头皮回答。
苏锦汐笑得更厉害了。她前世在皇家图书馆见过那本书，里面根本没有化学固色的记载。
两人正忙着，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李氏的声音：“死丫头！我看见王掌柜给你钱了！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苏锦汐迅速把装着山楂的石板藏到柴堆后，陆瑾珩则默契地用草席盖住了铜盆。李氏带着苏柱子闯进来时，只看见两人蹲在灶台前翻烤红薯，灰头土脸的像两只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土拨鼠。
“银子呢？” 李氏眼珠乱转，手还在往苏锦汐怀里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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