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北狄使馆的琉璃瓦染成一片暗红。
巴图尔焦躁地在铺着雪豹皮的地毯上来回踱步,镶着金边的狼首弯刀被他不自觉地握了又松。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即将被夜幕吞噬,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点点沉入深渊。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安插在礼部的最后一个眼线冒着暴露的风险送来密报:太庙守卫全部换防,所有祭祀用具正在被秘密检查,连供奉镇国玺的偏殿都被贴上了刑部的封条。
大人,情况不妙。随从扎布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尚未平息的惊惶。这个跟随他十年的北狄勇士,此刻连呼吸都带着颤音,方才我借口采购,想去查探情况,发现使馆外围多了三队巡逻兵,都是生面孔。而且......他压低声音,每个路口都设了暗哨。
巴图尔猛地站定,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他快步走到窗边,借着渐沉的暮色,果然看见院墙外隐约有寒光闪动——那是铠甲在夕阳下的反光。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士兵站的位置极其刁钻,完全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
他们发现了。巴图尔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吴奎那个废物,定是已经招供了。我们这些年的经营......他没有说下去,但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恐慌。
他迅速扯下身上的华服,换上早已备好的夜行衣。手指在触到腰间那枚狼头令牌时微微一顿——这是北狄可汗亲赐的信物,代表着他在大夏经营多年的全部势力。令牌上的狼眼镶嵌着两颗红宝石,在昏暗中泛着血色的光泽。
必须走。巴图尔将重要文书塞进贴身的油纸包,又往靴筒里藏了两把淬毒匕首,从密道走,记住,万一失散,在城西土地庙汇合。若是卯时还不见人......他顿了顿,就按照最坏的计划行事。
扎布却突然按住他的手:大人,密道恐怕......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巴图尔猛地推开窗,只见后院井台边倒着一具尸体,正是他派去太庙送信的亲信。尸体的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高手瞬间扭断。最可怕的是,尸体的右手还保持着敲击井台的姿势——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示警信号。
连灭口都来不及......巴图尔瞳孔骤缩,快!立刻从密道离开!
三人迅速移开书房的书架,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口。密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扎布举着夜明珠走在最前,昏黄的光线在狭窄的通道里摇曳,照见墙壁上斑驳的血迹。
大人,前面......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借着微光,巴图尔看见密道拐角处倒着两具尸体,都是他安排在密道出口接应的人。尸体的伤口整齐利落,显然是被快刀一击毙命。更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具尸体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枚信号弹——显然他们连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连密道出口都知道了!巴图尔的声音发紧,快退回去!
可当他们退回书房时,却发现书架后的密道门已经无法合拢——一支羽箭精准地卡在机关处,箭尾的白色翎羽在黑暗中微微颤动。那箭矢的制式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大夏禁军的标配。
中计了!扎布惊呼,我们被包围了!
巴图尔脸色铁青,猛地拔出弯刀:从正门突围!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当他们冲出书房时,整个使馆已经陷入一片死寂。原本应该在院中巡逻的北狄侍卫全部倒地,每个尸体的眉心都插着一支细小的银针。那些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更可怕的是,所有这些尸体都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势,仿佛是在一瞬间被同时夺去了性命。
月色凄清,李凤瑶独自立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手中把玩着几枚同样的银针。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头,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夜风吹起她的衣袂,那身素白宫装在满地尸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使者这是要去哪?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祭祀还没开始,贺礼送了,罪还没认呢。
巴图尔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狼头令牌: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密道?怎么知道你派人灭口?怎么知道你要逃?李凤瑶一步步走近,月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使者莫非以为,大夏的刑部都是摆设?还是觉得......她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就凭这些杂鱼,能拦得住我?
巴图尔突然暴起,弯刀划破夜色直取咽喉!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功力,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与此同时,扎布和另一名随从一左一右包抄而来,三把弯刀封死了所有退路。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这是在北狄草原上经过千百次厮杀磨练出的合击之术。
雕虫小技。
李凤瑶手腕轻抖,三枚银针破空而出。第一枚击中扎布的腕脉,第二枚打在随从的肘关节,两人的弯刀应声而落。第三枚银针则精准地射向巴图尔的眉心,逼得他不得不回刀格挡。而就在这个空隙,李凤瑶已经鬼魅般贴近,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腕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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