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腾将李凤瑶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他沉吟片刻,道:“若姑娘真对此类物件感兴趣,光靠图谱恐怕难以深入。本王记得,藏书阁的乙字库中,有一些前朝的档案杂记,其中或许记载了些非常规的信物规制和秘闻。只是那里寻常人不得入内……”
李凤瑶抬眼看他,眼中带着探询。
萧景腾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笃定和诚意:“若姑娘信得过本王,或许……本王可以代为查阅一二。”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愿意提供更进一步的帮助,甚至涉足更敏感的领域。
李凤瑶沉默了片刻。她在权衡。萧景腾的提议诱惑极大,但风险也同样存在。将调查的希望寄托于他人,始终不是她的风格。然而,眼下她身处深宫,举步维艰,凭借一己之力,想要查清多年前的隐秘,无异于大海捞针。萧景腾的皇子身份和资源,是她目前无法替代的助力。
赌吗?
她看着萧景腾那双清朗的、此刻写满认真和关切的眼眸,想起他数次或明或暗的维护。或许,可以再信他一次。
“殿下厚意,臣女感激不尽。”李凤瑶终于开口,语气郑重,“只是此事或许牵扯不小,臣女不欲连累殿下。”
萧景腾却摇了摇头,神色坦然:“姑娘不必多虑。本王帮你,一是钦佩姑娘心性,二来……”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亭外潺潺的溪水,声音低沉了几分,“这宫中,这朝堂,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暗流汹涌。有些人,有些事,若任其坐大,恐非社稷之福。于公于私,本王都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他没有明指“有些人”是谁,但李凤瑶听懂了。萧景腾对吴奎,恐怕也并非全无芥蒂。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
“既然如此,”李凤瑶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那便有劳殿下费心了。若殿下在那些杂记中,看到任何关于非制式令牌,尤其是……与‘吴’字相关的记载,万望告知。”
“吴”字出口的瞬间,萧景腾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果然是他!镇国大将军吴奎!他心中巨震,面上却竭力保持平静:“好,本王记下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许多未尽之语,已在这一眼之中。
又闲谈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李凤瑶便起身告辞。萧景腾将她送出亭子,看着她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眉头缓缓蹙起。李凤瑶,李崇文之女,吴奎的旧识令牌……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但他并不后悔卷入其中,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而离开临溪亭的李凤瑶,心情同样无法平静。萧景腾的回应,既证实了她的猜测方向可能正确,也意味着她正式将复仇的计划,与这位心思难测的皇子捆绑得更紧了一步。
前路是深渊亦是阶梯,她别无选择,只能步步为营,走下去。怀中的令牌,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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