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的临时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陈飞推开沉重的实木门时,七道目光齐刷刷射来——有质疑,有审视,也有掩饰不住的焦虑。
长桌尽头,周总已经就位,面前的文件夹摊开着,露出密密麻麻的打印文件。
另外六位董事分坐两侧,连通常支持陈飞的两位独立董事,此刻也眉头紧锁。
“陈总,请坐。”周总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但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陈飞在预留的座位上坐下,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我理解各位的关切。但在讨论任何人事变动前,我想先向董事会完整汇报最近发生的一切。”
“不必了。”周总抬手打断,“我们已经从可靠渠道了解到,你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向不明身份方泄露公司核心技术。这是严重违反公司章程和 fiduciary duty(信托责任)的行为。”
“可靠渠道?”陈飞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请问周总,这个渠道是什么?”
周总稍作迟疑,但很快恢复镇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行为本身。驰远科技不是你的私人实验室,股东投入的是真金白银。你有义务保护公司资产,而不是拿它们去进行危险的游戏。”
陈飞感到一阵寒意。周总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之前的合作姿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敌意的攻击。这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如果周总指的是‘涅盘计划’,”陈飞直视对方的眼睛,“那是一项经过精心设计的反制措施,目的是保护我们真正的核心技术不被窃取。计划的制定和执行都有完整记录,所有‘泄露’的内容都是虚假或过时的信息。”
一位来自产业资本的董事开口:“即便如此,如此重大的决策,为什么不事先提交董事会讨论?”
“因为安全需要。”陈飞坦诚道,“我们怀疑有内鬼渗透到了公司高层。过早披露计划细节,可能导致整个反制行动失败。”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语。周总脸色微变,但很快冷笑一声:“内鬼?这倒是个方便的借口。但陈总,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正的问题不在于什么内鬼,而在于你的决策能力和风险控制意识?”
他推过一份文件:“这是过去六个月公司的风险指数分析。在获得龙腾领投的融资后,公司风险敞口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扩大了300%。安全事故、技术泄露威胁、专利诉讼僵局...现在连创始人都在擅自进行危险操作。作为主要投资方代表,我必须对基金LP负责。”
陈飞接过文件快速翻阅。数据详实,分析专业,但结论导向性极强——几乎所有的风险评估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建议:需要更换更稳健的管理层。
“这份报告是谁做的?”陈飞问。
“龙腾资本的风险管理团队。”周总回答,“基于公开信息和公司提供的运营数据。”
“那么我想请问,”陈飞将文件翻到某一页,“这里提到‘第二代电池量产延迟可能导致公司现金流断裂’,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我们上个月的财务预测显示,即使量产推迟三个月,现金流依然可以支撑至少18个月。”
周总显然没想到陈飞会当场质疑数据细节,稍作停顿:“这是基于最坏情况的压力测试。”
“压力测试的假设条件是什么?”陈飞追问,“电池完全无法量产?所有客户取消订单?还是说...有人知道会有什么新情况发生?”
问题直指核心。会议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就在这时,陈飞的手机震动——是吴瀚海发来的加密消息:“紧急:发现周启明(周总)在过去72小时内,与一个境外号码有七次通话,每次通话后24小时内,我们的监控网络都会出现新的渗透尝试。高度怀疑他就是内鬼或至少是信息传递者。”
陈飞心头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他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重新看向周总。
“周总,既然您如此关心公司安全,我有个问题想请教。”陈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您昨天下午5点23分接的那个电话,对方是谁?”
周总的瞳孔瞬间收缩,尽管他努力维持镇定,但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陈飞的眼睛。
“私人通话,与公司事务无关。”周总生硬地回答。
“如果那个电话来自一个通过五层加密转接的境外号码呢?”陈飞继续问,“如果每次您接完那个电话,公司的核心系统就会遭到新的攻击呢?”
“你监视我?”周总猛地站起,声音因愤怒而变形,“这是违法行为!”
“不,我们监视的是攻击源。”陈飞也站起身,“而所有的数据追踪,最终都指向您的通信设备。周总,您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公司最大的投资方代表,会与试图窃取我们技术的势力保持密切联络?”
场面彻底失控。其他董事面面相觑,震惊于这突如其来的指控。
“荒谬!这是诬陷!”周总脸涨得通红,“我要立刻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你的职务!”
“在那之前,”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也许应该先看看这个。”
所有人转头,看见苏瑾站在会议室门口,身边跟着两位身着便装但气质特殊的男子。陈飞认出其中一位是之前接触过的国安部门工作人员。
“抱歉打断各位,”苏瑾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是过去三个月周启明先生的资金往来记录。其中三笔来自开曼群岛的转账,总计120万美元,收款账户是他儿子在瑞士的信托基金。”
周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更值得注意的是,”苏瑾继续道,“这三笔转账的时间点,恰好与驰远公司三次重要技术节点重合:第一次是在第二代电池中试线建成前夕;第二次是在与龙腾资本签署投资协议后一周;第三次...就在昨天,也就是陈总启动‘涅盘计划’之后24小时内。”
一位资深董事颤抖着开口:“周总,这...这是真的吗?”
周启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开始摇晃,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
国安人员上前一步:“周启明先生,我们需要请你协助调查一些情况。请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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