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安全点的死寂被一种低沉的嗡鸣打破。并非来自外界威胁,而是源自林陌自身。
他盘膝坐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廊柱阴影下,双目紧闭,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淡灰色气流。气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缠绕、盘旋,最终汇入他摊开的掌心。掌心中,一枚鸽卵大小、呈现不规则多面体、内部仿佛有暗红色岩浆在缓缓流淌的晶核,正悬浮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黯淡。
这是从那头亵渎者心脏深处剥离出的“混乱核心”,是它一身混乱神血与狂暴能量的精华所在。其中蕴含的死气与负面能量,对于寻常异能者而言是剧毒,但对于修炼《寂灭魔典》的林陌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然而,这次的“进食”与以往吸收普通异变体死气截然不同。
晶核中蕴含的能量不仅磅礴,更带着亵渎者生前的疯狂、怨毒以及对所谓“神明”扭曲的信仰碎片。这些混乱的精神杂质,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精纯的死气能量,一股脑地涌入林陌的经脉,冲向他的意识深处。
“吼——!”
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亵渎者临死前那不甘的咆哮,无数扭曲、亵渎的幻象试图侵蚀他的理智。体内那原本就蠢蠢欲动的魔性能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沸腾起来!
“根茎”深处的恶念发出贪婪的嘶鸣,疯狂攫取着这股高品质的“养料”,并试图借此机会,彻底扭曲林陌的心智,将他拖入永恒的杀戮与黑暗。
林陌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眼底的暗红光芒大盛,几乎要彻底掩盖他原本的瞳色。一股暴虐、冰冷、欲要毁灭一切的可怕气息,不受控制地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不远处正在擦拭武器的孙铭、张浩和李璐猛地抬起头,惊骇地看向林陌的方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仿佛被什么史前凶兽盯上。就连正在调试设备的几个“烛龙”队员,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警惕地望向那片阴影。
陈肃目光一凝,抬手制止了手下可能过激的反应,低声道:“他在消化战利品,别打扰。” 但他看向林陌的眼神,却越发深邃,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这种能量属性……充满了纯粹的寂灭与死亡,与他所知任何体系的异能都迥然不同,甚至比圣殿那经过“神血”污染的能量更加……危险和纯粹。
“守住本心,引导它,冰封它!”
林陌的内心在咆哮。意识在疯狂与理智的边缘剧烈挣扎。妹妹林小妍苍白而带着期盼的脸庞,如同定海神针,在无尽的黑暗幻象中为他指引着方向。那枚贴身收藏的淡紫色发卡,传来一丝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冰凉触感。
《寂灭魔典》的心法被运转到极致,不再是简单地压制,而是尝试着去引导、去驯服这股狂暴的外来之力。他将那疯狂的意念视为淬炼自身意志的磨刀石,将那混乱的能量视为锤炼寂灭之力的铁锤。
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经脉仿佛要被撑裂,灵魂仿佛要被撕碎。但他紧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如同暴风雨中岿然不动的礁石。
不知过了多久,那枚混乱核心终于彻底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林陌周身的灰色气流缓缓收入体内,皮肤表面的暗红纹路也逐渐隐去。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那骇人的暗红如同潮水般退去,但仔细看去,那瞳孔深处似乎比之前更加幽深,仿佛蕴含着两个微型的、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带着一股硫磺与死亡混合的刺鼻味道,将面前的地面都腐蚀出一个小坑。
成功了。不仅完全吸收了这股力量,将寂灭之力的总量和精纯度都提升了一大截,更重要的是,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再次压制并部分驯服了魔性的反噬,对《寂灭魔典》的领悟似乎也更进了一层。
他感觉到,自己对“寂灭”的理解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死亡与终结,更包含了一种“归于虚无”、“万物终结”的规则雏形。他甚至隐约触摸到了一丝新的应用……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极其细微的灰色能量缠绕,这缕能量不再仅仅是充满破坏力,更带着一种奇特的“湮灭”属性,仿佛能轻易地抹去某些低层次的能量结构。
“感觉如何?” 陈肃的声音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处,保持着安全距离,目光平静地看着林陌。
林陌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清脆的爆鸣声。他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却又如臂指使的更强力量,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很好。”
他没有多言,但陈肃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体内蕴含的危险系数,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你的修炼方式,很特别。” 陈肃看似随意地说道,“与我们研究的任何已知异能体系,甚至与圣殿的‘神血’路径都不同。”
林陌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的意思。《寂灭魔典》是他最大的秘密和底牌,不可能与任何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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