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深秋,寒风已如刀子般凛冽。朱宸瑄亲率的三千精骑,一人双马,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沿着人迹罕至的山谷、密林,昼夜兼程,向着女真腹地古勒寨的方向疾驰。他们抛弃了笨重的辎重,只携带了十日干粮和必要的弓箭、火铳、以及用于爆破的火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没有退路,唯有向前。
就在朱宸瑄悄然扑向古勒寨的同时,他出发前布下的棋子也开始发挥作用。
奉命增援抚顺关的山海卫、石门寨明军,并未像女真人预料的那样直接发起强攻,以解萨尔浒之围。他们抵达抚顺关外围后,依据朱宸瑄的指令,采取了极其扰人的战术。
白日,他们派出小股骑兵,多树旗帜,往来驰骋,扬起漫天尘土,制造大军压境的假象;夜间,则鼓噪呐喊,不时发射火铳、火箭,佯装袭营。他们并不与塔克世的主力硬碰硬,却如影随形,让其部队日夜不得安宁,精神高度紧张,无法全力支援其父觉昌安。
同时,朱宸瑄派出的多股精锐夜不收,如同鬼魅般渗透到觉昌安围攻萨尔浒(此时萨尔浒已陷,但明军仍在周边抵抗)的大军周围。他们神出鬼没,专门狙杀女真人的斥候、信使,袭击小股运粮队,甚至利用缴获的衣甲,伪装成女真兵,在觉昌安大营附近制造混乱和谣言。
一时间,觉昌安的后方和侧翼变得风声鹤唳。他既担心塔克世那边“明军主力”的动向,又被层出不穷的袭扰搞得心烦意乱,攻打辽阳的节奏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不得不分派更多兵力用于警戒和清剿这些小股明军,主力部队的锐气在无形中被一点点消磨。
而此刻的朱宸瑄,正经历着行军途中最严峻的考验。他们穿越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蹚过冰冷刺骨的河流,避开女真人的巡逻队和猎户。粮食在快速消耗,战马的体力也接近极限,更有数十名士兵因伤病掉队。
“督帅,再往前五十里,就是古勒寨了!”向导,一名被顾慎行发展为眼线的边地猎户,指着前方隐约的山峦轮廓低声道。
朱宸瑄勒住战马,举起望远镜观察。古勒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寨墙以土木混合筑成,远远便能望见巡逻兵卒的身影。果然如他所料,觉昌安主力尽出,寨中守军看起来并不多,但凭借地利,强攻仍十分困难。
“原地休息两个时辰,饱餐战饭,检查武器马匹。”朱宸瑄沉声下令,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今夜子时,行动!”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三千明军精锐如同暗夜中捕食的狼群,悄无声息地运动到古勒寨东南方向一片茂密的桦木林中。
朱宸瑄将部队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五百人,携带所有火药和引火之物,由一名胆大心细的千总率领,秘密潜行至寨墙下,寻找防御薄弱处,准备爆破和火攻。
第二部分,一千五百人,埋伏在寨门通往浑河方向的必经之路上,由朱宸瑄亲自指挥,准备伏击可能出逃或来自浑河方向的援军。
第三部分,一千人,作为预备队,由副将统领,随时准备接应。
子时刚过,古勒寨内大部分人都已沉睡,只有寨墙上零星的灯火和巡逻兵的身影。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寨墙东南角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火光随即冲天而起!正是那五百死士成功引爆了火药,并开始四处纵火!
“敌袭!明军袭寨!”凄厉的警报声和女真人的惊呼声瞬间响成一片。寨内顿时大乱,守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拿起武器,涌向缺口和起火点。
然而,混乱中,他们并未注意到,一支明军骑兵并未急于从缺口冲入,而是如同幽灵般,借着夜色和混乱的掩护,绕到了寨子靠近浑河的一侧。
就在寨内守军的注意力都被爆炸和东南方的火光吸引时,朱宸瑄率领的一千五百伏兵,如同黑暗中扑出的猎豹,突然从侧翼杀出!他们并非强攻寨门,而是用密集的箭雨和火铳,猛烈射击寨墙上和试图出寨增援东南角的守军!
“不要乱!守住寨墙!是疑兵!”寨中留守的女真头目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稳定局面。
但已经晚了。东南方的爆炸和大火,加上侧翼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让守军完全陷入了判断混乱。他们搞不清明军的主攻方向到底在哪里,兵力究竟有多少。
就在古勒寨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之际,远在百里之外,正督军围攻辽阳的觉昌安,接到了古勒寨遇袭、火光冲天的急报!
“什么?!明军袭击古勒寨?!”觉昌安又惊又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勒寨是他的根本之地,储存着大量的粮食、财物,更有他的家眷部众!一旦有失,军心立刻崩溃!
“有多少人?”他急问。
“黑夜之中,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看不清具体人数,但攻势极猛,寨墙已被炸开!”信使惶恐地回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