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溪准时出现在齐伯年公司的楼下。
这是一家名为“年华慈善基金会”的机构,坐落在京市最繁华的金融街,整栋大楼都是齐伯年的私产。
林溪穿着一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长发挽起,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刚好遮住疲态,却又留下一分恰到好处的憔悴。
她看起来,像一个努力想要撑起一片天,却依旧难掩内心彷徨的年轻女继承人。
这个形象,是她和顾衍反复推敲过的,既不能脆弱到惹人怀疑,又不能强势到让他失去掌控的欲望。
林溪走进大楼,立刻有专人上前,恭敬地将她引至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齐伯年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金融街。他穿着一身中式立领盘扣的白色丝绸唐装,手上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背影看起来,竟真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慈善家意味。
“齐伯伯。”林溪开口,声音里带着被精心拿捏过的、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
齐伯年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和蔼可秦的笑容,投向林溪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脊背生寒的悲悯。
那目光落在林溪身上,让她胃里一阵翻搅,像是被一条冰冷滑腻的蛇缓慢地舔舐过。
“溪丫头,来了。”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林溪依言坐下,交叠在膝上的双手,用力地抵在一起,才勉强压下那股恶心。
秘书很快端上两杯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公司的事情,都听说了。”齐伯年率先开口,语气沉痛,“那些老家伙,真是糊涂!阿衍还躺在病床上,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林溪垂下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你一个女孩子,扛起这么大的担子,难为你了。”齐伯年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核桃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混合着高级檀香和虚伪关怀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你放心,有伯伯在,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动作缓慢而郑重地,推到林溪面前。
“这是?”林溪抬起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
“一份资产托管协议。”齐伯年的声音,充满了循循善诱的温和,“你对公司的业务不熟,那些老家伙又处处给你使绊子。你这样硬撑着,顾氏迟早要被他们掏空。”
“你把顾氏的核心资产,暂时托管到我的基金会名下。我来出面,帮你镇住那帮老家伙,稳住股价。等你以后,能独当一面了,或者等阿衍醒过来,我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林溪看着那份协议,高级纸张上打印的黑色宋体字,此刻看来却像是某种古老而恶毒的咒文。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连呼吸都配合着变得急促了些。
齐伯年也不催她,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考虑清楚”的姿态。
林溪知道,他在等。
等她这个“走投无路”的女人,主动跳进他挖了三十年的陷阱。
过了许久,林溪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起头,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齐伯伯,我……我信您。”
“但是,这份协议太重要了。我……我能拿回去,再考虑一下吗?”
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将一个涉世未深又不敢全然托付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如果答应得太爽快,反而会引起这条老狐狸的怀疑。
“当然可以。”齐伯年笑得愈发和蔼,“这是大事,是该好好考虑。不过,丫头,你要快点做决定。顾氏的股价,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可等不了太久。”
他话语里的威胁,被包裹在关心的糖衣里。
“我明白。”林溪重重点头,拿起那份仿佛有千斤重的协议,站起身,“谢谢您,齐伯伯。我……我先回去了。”
“去吧。”齐伯年摆了摆手,“路上小心。”
林溪走出办公室,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道黏腻的视线,她才长长地、虚脱般地呼出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一层冰凉的冷汗浸湿。
她没有直接回顾氏或者星河湾,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京市郊外的一处私人疗养院。
这里是顾家的一处隐秘产业,安保级别堪比军事基地,也是顾衍现在的“藏身之处”。
林溪熟门熟路地通过了三道严密的安保,来到疗养院最深处的一栋独立别墅。
她推开门,就看到顾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和她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监控画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