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刚刚还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温存,被电话打断了。
顾衍握着手机,暖意从他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阴沉。
林溪靠在他的怀里,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
一份……潜伏在麒麟内部的,叛徒的名单。
麒麟,是这个国家最锋利的剑。
如果连这里都出现了蛀虫,后果不堪设想。
电话那头,陈老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属于老人的,几乎要压不住的沉痛。
“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
他一字一顿。
“齐伯年。”
这个名字落下,林溪的耳边嗡地一声,世界仿佛瞬间静音。
齐伯年?
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被誉为“慈善教父”,在顾家几次风雨飘摇时都曾“仗义出手”的齐伯年?
那个总是笑呵呵地,夸她“好孩子”的齐伯年?!
林溪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顾衍。
男人脸上那张冷峻的面具,正在寸寸碎裂,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一个尘封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入顾衍的脑海。
十几岁那年,他打球摔断了腿。
父亲工作忙,是齐伯年背着他去的医院。
那个午后,阳光很暖,齐伯年宽厚的背脊很稳,审上有好闻的皂角味。
他还笑着对自己说:“阿衍,以后你就是我半个儿子,谁敢欺负你,齐伯伯第一个不答应。”
“半个儿子……”
顾衍的喉咙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您确定?”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从安泽瑞那片精神废墟里提取出的信息,不会有错。”陈老的声音疲惫不堪,“这是他用生命封锁在最深处的核心记忆。除了名单,还有他与齐伯年单线联系的一些碎片化信息。”
“齐伯年,代号‘钟摆’。”
钟摆!
那个“净化者”副指挥官临死前吐露的名字!
那个“审判者”安泽瑞提到时,都语带忌惮的,创始会亚洲区负责人!
竟然是他!
过去那些被忽略的、看似毫无关联的细节,瞬间织成了一张巨大而可怖的网。
顾氏集团几次遭遇金融狙击,都是在齐伯年的“调停”下化险为夷。
顾衍二哥顾白的车祸,当年被定性为意外,事后,是齐伯年旗下的公司第一时间低价收购了事故路段附近的地皮。
还有顾衍母亲的病逝……
一股彻骨的凉意,顺着林溪的脊椎攀爬而上。
这个扮演了几十年温厚长辈角色的男人,竟是藏得最深、最致命的敌人!
“我知道了。”
顾衍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吓人。
挂断电话,他一言不发地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林溪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气息。
这一次,被触碰的,是他内心最不设防的地方。
那是源于几十年亦师亦友的信任,源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而现在,这一切,都被证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种从根基处被刨开的背叛,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
“顾衍……”林溪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紧握的拳。
他的手,冰得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石头。
“我没事。”顾衍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他转过头,看向林溪,黑沉的眼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一种对自己过往人生的巨大嘲讽。
“我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你不是傻子。”林溪用力握紧他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度,“是他的伪装太完美。”
“完美到骗过了我们顾家两代人。”顾衍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自我厌弃。
林溪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
她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倾审向前,轻轻地,雯上了他冰冷的唇。
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在。
顾衍的审体僵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猛地反客为主,凶狠地加深了这个雯。
他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顾三爷。
此刻的他,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脆弱,又带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不再有丝毫的温柔,埋首在她颈间,带着一种近乎自残的狂乱,近乎野蛮地确认着她的存在。
那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撕开所有虚假的浮木,只想触碰到唯一真实的、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的体温。
林溪默默地承受着他带着痛楚的掠夺。
她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也能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她的皮肤上,烫得她心口一缩。
这个从不示弱的男人,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伪装,在她面前,碎得彻底。
夜色渐深,卧室里的激烈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顾衍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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