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把耳朵竖得更直,几乎要转成两个小雷达,身体往石缝深处又缩了缩,屏住了呼吸。
“……必须如此……河神动怒……猎物越来越少……” 巫的声音干涩,像两块糙石头在摩擦。
狩猎队长的声音沉闷,带着点不情愿:“可那……是族长唯一的孩子……族长是为了我们被狼群咬死的....”
“牺牲……为了全部落……明天的月圆……仪式……” 巫的语气不容置疑。
后面的话被一阵稍大的风吹散了,但他已经听明白了。杀人祭祀。用那个死族长家的孩子,去平息所谓“河神”的怒火换取猎物。
一股凉气顺着他的脊椎爬上来,炸起了他后背的毛。不是出于正义感,他早没什么多余的正义感可挥霍了,而是出于一种更原始的、物伤其类的恐惧。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他这条野狗的命,又算个屁?
小强所在的部落叫【太阳部落】,因为是原始世界,所以还是个母系社会,估计之前的族长也是没啥文化(作者:原始部落啊哥,很难有文化啊),抬头看到太阳了,就叫太阳部落,要是低头看到小强,岂不是叫土狗部落了?
第二天,部落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一种压抑的、混合着恐惧和某种病态兴奋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人们搭建起一个简陋的祭坛,新砍的木头还带着青涩的树汁气味,中央的位置立了根木桩充当简易的祭坛。
祭坛周围燃起了更多的火把,火光把巫脸上涂抹的狰狞油彩照得忽明忽暗,她挥舞着一根挂满羽毛和骨头的木杖,围着被绑在木桩上那个看起来吓得浑身发抖、连哭都哭不出声的孩子,跳着古怪而狂乱的舞蹈。周围跪满了部落民,他们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恐惧像实质的浓雾笼罩着所有人。
他趴在远处的阴影里,看着这一切。那个孩子绝望的眼神,像两根烧红的针,刺在他心里某个他自己都以为早已麻木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什么都没想。一种混合着求生本能、对这群愚昧野蛮人的愤怒、以及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驱使着他。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巫那癫狂的舞蹈和吟唱吸引,趁着火光摇曳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他像一道真正的幽灵,贴着地面利用一切可能的遮蔽物——草墩、矮丛、堆放的杂物,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泥土和腐烂叶子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腔,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近了,更近了。他已经能闻到祭坛上那股新木的腥气、火把燃烧的烟味、还有那个孩子身上干净的、却即将被血腥玷污的气味。
就是现在!
他后腿猛地蹬地,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像一支离弦的脏箭从一片浓重的阴影里飙射而出,直扑祭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他看到了巫骤然圆睁的、惊愕的眼睛,看到了狩猎队长下意识去摸腰间石斧的动作,看到了下面那些部落民抬起的、写满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脸。
他的目标明确不是救人,那太崇高,他做不到。他只想干一票大的,纯粹为了恶心这帮视他如无物、还要杀小孩的混蛋!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精准地掠过那根绑着孩子的木桩。他努力抬起一条后腿——
一股温热的水柱,带着他这几天所有不满愤懑和恶趣味,酣畅淋漓地浇在了那个作为祭品的孩子的脸上,甚至有几滴溅到了旁边的巫袍上。
“嗷——呜——!”
完事之后他甚至不忘装个13,对着天上那轮惨白的月亮,发出了一声他自认为最凄厉、最像那么回事的狼嚎(虽然听起来更像被踩了尾巴的嚎叫)。
然后,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扭头发足狂奔,一头扎进祭坛后方更深的黑暗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以及被尿骚味和极度震惊笼罩的祭坛。
他一路狂奔,直到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啦作响才敢停下来,完了,冲动了,这下死定了!他仿佛已经看到明天整个部落的人倾巢而出,举着火把拿着长矛来搜捕他这条“亵渎神灵”的疯狗。
第二天,天色大亮。预料中的搜捕并没有到来。部落里安静得诡异。
他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溜到靠近部落的边缘,竖起耳朵。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追捕的呼喊。他看到三三两两的部落民聚在一起,脸上不再是昨夜的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议论。
“神迹……是神迹啊!”
“圣犬!那是河神派来的圣犬!”
“它赦免了祭品!河神息怒了!”
他目瞪口呆地听着,巫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到了昨天祭坛的位置(祭坛已经被拆除了),正用一种无比肃穆、甚至带着点颤抖的声调宣布:
“至高无上的河神,派其使者圣犬,降临吾族!祂以无上神恩赦免罪愆,显灵于世!我族当日夜供奉以求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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