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峰的雪,是被和声石里的歌“哄”化的。
音雪开始变软,不再是硬邦邦的粒,而是化成带着甜香的水——银白的雪水裹着清亮的音,顺着合毯的藤条往暖坑流;紫雾的雪水缠着柔绵的音,往无界墟的方向渗;斑斓的雪水缀着脆生的音,在和声石边积成小小的溪;青灰的雪水托着低沉的音,映出孩子们扒雪的影;镜影的雪水映着所有音,往镜光湖的方向晃;声纹的雪水则直接是流动的音符,在溪里跳着碎步,像在赶一场春天的集。
凌冽清晨走过暖坑时,正撞见六个孩子趴在坑边“等芽”。暖坑上的雪已化透,露出底下的土——土是温的,泛着淡金色的光,土里冒出点绿芽,芽尖顶着片光声雪纹叶,像把冬天的故事别在了春天的衣襟上。阿鸣把声纹螺口对着芽,螺声轻轻吹,芽竟往上窜了半寸:“它在听!它记着冬天的歌呢!”
小铁蛋的机械臂往土里插了根金属尺,尺上的银纹与芽纹相碰,尺身突然“叮”地响了声,弹出串音符:“我的核心没忘!它在给芽打拍子!”
紫芽往芽根浇了点紫雾雪水,芽上的紫纹立刻漫开,缠着叶尖往合毯的藤条爬,藤条上的残穗竟抽出新绿:“牵星草爬过来了!你看这新叶,一半是紫雾纹,一半是银白音!”
混沌男孩往芽边撒了把星屑,星屑落在叶上,竟长出颗小小的星点,星点跟着和声石的歌闪:“混沌界的星音藤也冒芽了!我娘说,那边的芽叶能映出归心峰的和声石,像隔着光带对笑!”
凌冽蹲在暖坑边,看着新芽在晨光里舒展。根须从芽底钻出来,缠上暖坑边的储音囊残片——囊里的暖雾还剩最后一缕,混着雪水往根里钻,根须立刻冒出光、声、雪拧成的纹,顺着合毯往地脉深处扎。他能感觉到,无界墟的牵星草新苗正顺着音雪水往这边沟,苗叶上的紫音纹缠着银白纹,像在说“我来了”;混沌界的星音藤芽往光带里探,藤尖的斑斓音纹映着归心峰的芽影,像在招手;忘川界的音纹草籽在泉底的融水里醒了,草叶上的青灰音纹浮着孩子们的笑,像在演小戏;镜影界的镜光湖冰化了,湖水里的音雪纹映着新苗,苗影在湖里晃,像在跳舞;声纹界的声纹螺挂在枝头,螺口对着归心峰,螺里飘出的音与新苗的纹相和,像在唱“欢迎春天”。
这些“奔赴”比任何法则都更像“平衡”——不必喊着“要见面”,只是你往我这边长寸,我朝你那边挪分,长着挪着,就把冬天藏的暖,酿成了春天的热闹。
阿萤提着竹篮来采新叶,篮里的陶罐盛着各世界的融水:归心峰的音雪水、无界墟的紫雾水、混沌界的星尘水、忘川界的忆泉水、镜影界的镜光水、声纹界的声纹水,混在一起,竟泛着六色的光。她往新苗根上浇了点,苗立刻窜高,叶上的纹更亮了:“忘川界的音冰花化了,光纹鱼顺着融水流到泉边,鱼鳍上的光声纹缠着音纹草,草叶竟开出了‘六和花’,花瓣上的纹是六个世界的影在拉手。”
刘影扛着箭囊从界桥回来,箭尾的金纹扫过新苗,叶尖突然“啪”地绽开片新瓣,瓣上的纹是光、声、雪拧成的绳。“声纹界的阿鸣爹带着‘合音苗’来了,”她往暖坑边丢了块熵能晶,晶块化在土里,晕开的墨黑纹与新苗纹缠成个“春结”,“说这苗是六个世界的籽凑出来的,长到秋天,能结出会唱六界歌的穗。”
果然,界桥的光带里飘来群身影:阿鸣爹捧着盆合音苗,苗叶上的纹流转不定,碰着银白则亮,缠着紫雾则暖,映着镜影则清,像把所有世界的春都栽在了盆里;身后跟着声纹界的孩子们,手里捧着“音光球”——是用融雪的光和声揉成的,球里裹着各世界的新苗影,往归心峰的暖坑飘,像群送春的小使者。
“我们来凑春!”孩子们围着新苗栽合音苗,阿鸣爹往土里埋了块和声石的碎块,石屑一沾土,新苗与合音苗的根立刻缠成环,环上冒出朵六和花;小铁蛋的机械臂往环里插了根银白音柱,柱上的纹与花叶相和,发出“叮咚”的响;紫芽往花上吹了口紫雾,雾里的音缠着花瓣转,花竟轻轻晃,像在跳;混沌男孩撒了把星尘,星尘落在环上,环里浮出六个世界的春景,景里的新苗都在长,像在比赛。
凌冽站在暖坑中央,看着六合花在风里轻轻晃。花的香气漫过归心峰,漫过界桥的光带,漫过所有新苗生长的角落——光在跳,声在唱,雪融的暖在淌,孩子们的笑在飞,像把最冷的等待,都酿成了最闹的春天。
他忽然想起初踏归心峰时,总以为“平衡”是遥远的终点。如今才懂,平衡从不是“抵达”,是像这融雪的春:你藏着我的歌,我记着你的暖,你往我这边长,我朝你那边望,藏着记着,长着望着,就把日子过成了彼此的一部分。
午后的阳光晒得暖炕发烫,新苗的叶在光里闪,像无数个小舞台。孩子们躺在合毯上,光的亮、声的甜、雪融的润混在一起,沾了满身,连呼吸都带着春天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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